楚天耀端杯饮酒,拿起筷子开始往碗里夹菜。
坐姿端正的太子笑着回话:“是,此次风波后,儿臣收获颇多。”
“呵呵……”楚天耀莞尔一笑,边吃菜边问道:“没把杜敏英这老狐狸撬入麾下,你就不觉着可惜?”
闻言,太子忙回话道:“父皇说笑了,杜阁老乃我大宣重臣,是我武曜一朝的忠君典范,儿臣岂敢……”
“诶!”楚天耀笑着摆摆手,打断他道:“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想把杜敏英揽入麾下的想法没问题。”
“可你站在他的位置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该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更何况,你要真把杜敏英撬到麾下了,反倒消解了他作为内阁首辅的公正性了……”
太子沉思片刻,无比认真地点点头:“对,父皇说的是,是儿臣心急了。”
楚天耀夹起块肉片往嘴里送去,边咀嚼边说道:“更何况,人也不欠你什么人情,你拿人情去打动人家,本就不对。”
闻言,太子眉头一皱,有些不解道:“父皇这话……是何意?”
“你啊,跟杜敏英这样的老狐狸比,还是太嫩了些!”楚天耀哑然失笑道:“你真以为,在李进锐的案子上,人杜敏英欠你人情了吗?不,恰恰相反,他不但不欠你人情,反倒是你欠他人情了!”
太子瞬间愣住,根本没听懂自个父皇这话的意思。
楚天耀倏地抬头,神色无比认真地问道:“你以为,人杜敏英这样一个人老成精的人物,能不清楚自个儿子的尿性吗?”
此言一出,太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父皇……父皇的意思是……”
楚天耀拿起筷子轻轻敲击着瓷碗,不咸不淡道:“人杜兴初就是再傻,再蠢,也不可能拿官银去栽赃李进锐,明白吗?”
太子额冒冷汗,宛若大梦初醒般倒吸口冷气:“所以,杜兴初陷害进锐的那些罪名中,存在的明显漏洞……都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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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喽!”楚天耀笑着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你真以为人老杜这么多年的内阁首辅是白当的吗?虽说他是把儿子养废了,可不代表他连自个儿子都控制不了!杜兴初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不错,可他老子却不白给!”
“他这老家伙提前把儿子的罪证漏好,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给东宫,还有你小子一个交代,同时他心里更加清楚,你这位太子储君会借由此事卖他人情,傻孩子,你的一举一动都被这老狐狸给看透了!知道吗?”
闻听此言,太子颇受打击地低下头,有些难以置信道:“我……儿臣……儿臣万没想到……还里边还有……”
“你们这些年轻人心有傲劲与志向很正常,但永远不可夜郎自大。”楚天耀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悉心劝告道:“父辈们老了,他们身上或许有着只有你们年轻人才能够看到的毛病与缺点,但同时你们也得承认,他们有着远超你们的阅历与经验!在不畏惧长者的同时,你也得做到不轻视长者!”
太子深吸气道:“儿臣受教了!”
楚天耀温声说道:“倘你不让范老跟他杜敏英递话还好,可你一让范老递话,人杜敏英就彻底把你这储君给看透了,所以,他不肯应范老的话,不只是因为他有难处而已,朕这么说,你明白吗?”
“……是,儿臣明白了,想要驾驭杜敏英这样的臣子,儿臣……儿臣还差着火候。”太子眼中闪过羞愧之色, 但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坚定与自信。
“杜敏英身为内阁首辅,能稳压刘广义与李明义十多年,这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了。李明义与刘广义或许在各自的长处上胜过杜敏英,但要论综合能力,他两人绑一块都不一定是杜敏英的对手……”楚天耀俯身低语道:“你是比老三强,老三是仰赖刘广义,而你是用李明义,可你俩却都驾驭不住杜敏英这样的人……”
“等什么时候你身边除了李明义与刘广义之流外,还能够全面驾驭住杜敏英这样的人时,你才算是彻底成长了。”
这一番金玉良言听入耳内,顿让太子茅塞顿开,“所以,父皇才会把进锐……”
“对,你现在醒过神来还不算晚。朕把李进锐留给你,不是让你把他当刀使唤的!他比他老子强,只要磨得好,就是下一个杜敏英,甚至有可能成长的比杜敏英更甚,直到成长成如你外公那般堪称定海神针的国士!”
闻言,太子深受感触,激动地站起身来,面朝父皇鞠躬道:“儿臣……儿臣明白了,父皇这番金玉良言,儿臣必当谨记于心,永世不忘!”
“再利的宝剑,倘用它的人不对,那也做不到战必胜攻必取呐……国之利器,你可不能拿他当杀人刀使,要是一个不慎用歪了地方,好胚子就给糟蹋了呀!”
“……是,儿臣受教了。”
太子神色复杂,看向一旁神态自若的父皇,深刻明白了自己与父皇之间的差距。
即使他从幼时起就无比崇拜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睿智无比的父皇,也发誓要向父皇看齐,可却从没有真正感知到自己与父皇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然而,在今天,他明白了,也深知,比起自己这位父皇,自己要学习得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