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身影从湖面上匆匆掠过,径直往阁楼而去。
刚推开房门,已见地上零星散落着斑驳的脚印。今日的这番动作自然是二皇子的手笔,未曾想其母妃也这般关注。
“母妃,何故这般匆匆将儿臣召来?”
二皇子的府邸落在永福坊,与永兴坊不过是隔上两条街,自然是会躲在暗处好好瞧瞧热闹。可才看到半途,就被母妃的心腹告知在寒园相见。
“这是林尽染设的圈套,不必再费心试探。”淑贵妃抿了一口茶,似是早已预料到一般。
二皇子闻言,微微怔神,顷刻又皱紧眉头,紧闭房门,问询道,“母妃可知晓他的行踪?”
可淑贵妃并未回应,反问一句,“手脚可还干净?”
“儿臣未曾出面。”二皇子一甩宽松的袖袍,施然落座,身子稍稍前倾,回道,“此事林尚书自是喜闻乐见,同样有意试探。故而叮嘱林夫人约上许、萧二位夫人同去东市的香水铺子,约定时辰又适时爽约,元瑶与那杨湜绾恰也出现在御史台。眼下那数百名学子应已随许昇前往林府与那管家当众对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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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园附近的好手悉数撤走。”
二皇子听母妃这么一说,顿时皱起整张脸,问询道,“为何?明园的府兵极有可能会被元瑶调去护卫林府。纵使未有抽调,再觅良机,同样可毁去明园内的藏卷。”
“那些藏卷放置在明园的暗室,除非王翮还挖有暗道可直通那座酒窖。”话到此处,淑贵妃的语音突然顿住,长叹一声,“何况那些仅是誊本,真本仍在博陵郡。”
二皇子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只得颔首应下,“明园的布置,儿臣回去就撤走。至于藏书阁,儿臣再另觅他法。”
淑贵妃对这儿子一向信赖,行事也算周到,便由他做主不再多言。
母子二人缄默良久,二皇子终归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遂问道,“母妃可知染之设得是何圈套?”
毕竟林尽染消失已有十余日,宫里流出的消息总是只言片语,且真假难辨。淑贵妃与二皇子这才徐徐布局,粗浅试探一番,既只是试探,又怎能仅凭些许线索揣度林尽染究竟有何目的呢。
淑贵妃稍加思索,摇了摇头,“林尽染行事的确谨慎。贪墨、通敌这两条罪名,恐怕他也早已有了应对。”
二皇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满是欣赏之色,细呷一口茶,徐徐道,“他向来留有后手。可惜,儿臣这回始终未能猜到他藏在何处。兴许正躲在哪个犄角,看吾等的笑话。”
淑贵妃的眸色深深,瞳孔似是聚焦在眼前的茶盏之上,低声喃喃道,“大理寺?刑部天牢?皇家别苑?皇宫?亦或是就藏在大将军府?”
“母妃说的这些地方,儿臣皆已查证,并无他的行踪。”二皇子腾得升起一丝趣意,顿时玩心大起。这不正是猫抓耗子的游戏吗?
“林尽染消失那夜,是孙晏如予申越传的信。”
“孙晏如?”二皇子有些迷惑,“是孙莲英孙公公的子嗣吧?儿臣记得,孙晏如曾去江南传达父皇口谕,申越该是认出他来才是。”
楚帝命孙晏如传信,显然是早早有意传讯于李时安与元瑶,令她二人莫要忧心。谁能料到这一向聪慧的申越竟未能认出孙晏如,这才惹出后续的麻烦。只是现下的境况仅用误会来解释实在苍白,淑贵妃深知,陛下与林尽染定然别有目的。
“可惜,这位申护卫彼时未能识辨出孙晏如的音容,倒是令李时安好一阵心急。”淑贵妃难得展颜媚笑,稍稍一顿后,幽幽道,“这场戏唱得实在逼真,本宫险些也被蒙骗。”
“无妨,儿臣还有个法子,能尝试逼他现身。”二皇子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又重重掷于平几上,放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