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十几年后却中风瘫在了床上,腰部以下没有半点知觉,坐都坐不住,只能躺着,话也说不利索,拉屎拉尿都要人伺候。
因为长时间卧病在床,身体各部分机能都开始退化,头发更是一夜之间全白了,大把地掉,最后几乎掉秃。
徐祯祯看着笑眯眯听旁人说话的奶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奶奶的一生,倘若写出来,也是一部小说了,其人生之跌宕起伏,苦难与荣耀,都曾令徐祯祯难以忘怀。
小小年纪就尝过战乱流离之苦,以及人心无处不在的恶意——
“晚上不敢睡觉,白天躲在村外的庄稼地里,只要放哨的人把铜锣一敲,撒丫子就跑啊……”
“沿着一人多深的大河沟子,身边都是逃跑的人,还有人牵着驴,背着鸡……上边炸弹落下来,那个响呦,眼瞅着把那个驴子就给炸飞了……”
“奶奶你害怕吗?”徐祯祯记得当时年幼无知的自己这样问。
“害怕!能不害怕吗?可害怕也没用啊,大人不在身边,跑起来都跑散了。”
“跟着同村一大帮人跑进个村子,也不知道是啥村,就在人家胡同口、房檐子底下,溜墙根蹲着,亏得是夏天……
“到了饭点饿的呀,前胸贴后背,那时候年岁小,脸皮薄,也不知道跟人家讨点吃的,就那么饿着,饿了两天……”
“那时候你几岁?”徐祯祯问。
“七八岁,比你还小呐。”徐奶奶摸着徐祯祯的头一脸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