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清明,凉风习习。若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种凉嗖嗖的感觉虽然不会令人感冒,但猛地从恒温的屋子里出来,遭凉风一袭,不由得便打了个激灵。
霍以东顺手将搭在臂弯的丝巾披在了她的肩上,若若无声地叹口气,不作推辞。
“这里风景不错,走走吧。”霍以东指了指左前方的小路。
若若跟上去。小路上特意安排了约三十公分宽的石子路,小石子路稍微有点硌脚,但很舒服,路两边的草才及脚踝,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路灯在树枝的遮掩下略显昏黄,灯下有蚊蝇飞舞,影影幢幢。草地很大的样子,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一些或粗或细的树木簇拥着,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感觉,而那些树木,不论在哪个角度看,横竖都能成行,若若暗自思忖,设计者该是个强迫症十级吧。
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假山,将无限风光掩映在身后。
“这是哪里?”若若瞧着周围的风景,无法判断此时身处何地。
“一个朋友的度假区。他是搞旅游开发的,这些年最得意的就是找到了这么个地方,冬暖夏凉宜居,费了老大劲儿才弄到自己名下,开发出了个旅游胜地,你看那片,那片,还有后面那片儿,都已经有雏形了,再前头那块儿,年底就能营业了。这个山头是他预留出来自己住的,很适合夏天避暑。”
“看这设计,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请的专业设计师,他是做管理的,设计方面不擅长,干脆甩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效果还不错吧?”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布景造型都是专业的,确实能让人放松,身心舒适。所以……”这是若若的切身感受,她也明白了他带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嗯,我也觉得目前的你适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好好疗养一下,养养身体同时也静静心。”霍以东见若若欲张嘴说什么,却并没有停下来给她机会,接着道,“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一个人的精气神还在心境上,积极乐观则生希望兴达,灰心悲观则生颓废绝望,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还伴随着各种意外与挫折,能安然地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人生就像眼前这段路,它又不仅仅是路,还包含着四周的美景,无论是乐观还是悲观,这段路的长短是既定的,但我们是纯走路还是边走边欣赏美景,还在我们各自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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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若若的目光,他差点儿破功:“有段时间我心绪杂乱,感觉人生毫无希望,便跑去听经,疏导了一下,不过现在就记得这几句了,连带我的理解全部贩给你。”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神情郑重,“没有谁真的会一生顺风顺水无忧无虑,人活着,总有得失,你得到了什么,总会失去了些什么,得到的与失去的能否平衡,也全在你的心境。也许你很清楚你想要什么,但是当你获得了你想要的之后,其他人怎么办?他们跟你的想法一样吗?他们也愿意无条件地配合你吗?那个时候,你又会失去什么你想过吗?如果你失去的远大于你得到的,你的心里还能平衡吗?”
“可是我只是想要一切回归原位,我只想要做回我自己啊,就像人走了弯路,绕了一圈回到原位一样,怎么就不能了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人绕了一圈回到原位是因为他还是他自己,可你,还是你自己吗?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但你们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这样才能平衡,一旦你率先打破这种平衡,她又该怎么办?他们一家能允许吗?”
“可那原本就是我的呀,家是我的,父母是我的,丈夫孩子也是我的,是我的!”若若红了眼,据理力争。
“对,是你的,但能怎么办呢?你回去,告诉他们,你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不是破坏来的?”
若若愣怔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来,气氛倒是没那么紧绷了。她没想到,一向高冷的人也能蹦出这么一个烂俗的段子来。
气氛一缓和,俩人都有些放松,默默地又走了一段。若若想着他的话,夜风吹得头发凌乱地绕着脸颊,一如她凌乱的思绪。
她其实也不是个冲动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回到自己家,回到亲人身边原本无可厚非,因为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脑死亡了,所以 才要义无反顾地回来,来了才发现有另一个人替她活着,可是那个人难道她就没有家没有亲人吗?她也会回到自己亲人身边吧?她一离开不也会留下伤痛给家人吗?自己回来有什么错?她唯一算错的,不过是阿兰没有离开。
阿兰为什么没有离开?她为什么不回去找自己的亲人?
若若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