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气候还暖,金陵春光乍露,梅花争奇斗艳,罗成、欧阳煜和陈定生几位社友相约到梅园道观赏梅。陈定生、吴次尾几位社友见罗成和欧阳煜早已在梅园门口守候,便上前作揖道:“两位社友早早就在此守候,果然守约。”罗成说:“我已请人打扫道院,预备下美酒干果好赏梅饮酒。”此时,一位道童前来禀报:“各位相公来迟了,请回去吧!”罗成问:“难道说已被人捷足先登了?”道童说:“相公猜着了,阮府阮大铖要请门客赏梅,偌大的一座道院给他们全都包下了。”陈定生说:“阮大胡子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当面讨伐这个罪孽深重的阉党余孽!”陈定生带领复社的社友们来到梅园,只见道院内早已坐满了阮大铖的门客,但没见到阮大胡子本人。
陈定生站在主持人席位前,铿锵有力地宣讲:“各位仁兄,你们可能还不知情,阮大胡子是阉党漏网余孽,他不但不肯闭门思过,销声匿迹,还在这里网罗门客,结党营私,蓄养歌妓,贿赂朝绅。兄弟昨天写了一篇揭帖,声讨阉党余孽阮大铖的罪行,我散发给各位阅读。”大伙争相浏览揭帖,不待看完,许多正人君子,纷纷拂袖而去,还有一些死党也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偷偷漏走了。复社的社友们觉得非常开心,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罗成说:“阮大铖不敢露面了,各位社友可以在这里尽情赏梅饮酒了。”便吩咐道童们张罗布置,一个别开生面的复社社友赏梅聚会开始了。社友们一边赏梅,谈笑风生,一边饮酒,抨击时蔽,真是:
莫愁湖畔春草香,社友梅园赏梅花。
乍暖还寒薄酒冷,六朝兴衰话沧桑。
散会的时候吴次尾说:“各位社友,国子监仲春文庙祭祀就要到了,到时我们都相约前往祭奠。”
罗成和欧阳煜就住在南京国子监旁边,文庙祭祀那天,他俩早早就来到了文庙。只见太常寺刚送到祭品,几个坛户正在铺设,什么栗子、芡米、香菱、榛子等干果,还有牛羊猪兔鹿等牲畜,鲁芹菁笋韭菜等蔬菜,外加酒肴香帛蜡烛。到了时辰,国子监的赞礼、司业和祭酒先后来到大殿,差役们各处点上香烛,捧上爵帛,供奉牲醴,大殿内外,礼乐笙歌绕梁,松柏红烛笼烟。只见四座官吏们冠冕堂皇,袍笏齐展,列班祭祀,环佩叮当,轮序旋转,而那些济济秀才诸生只能先在门墙外台阶旁依次排班,等候瞻仰圣贤遗容。罗成和欧阳一直等到陈定生、吴次尾、沈眉生、刘宗伯等社友到齐后,大家依序排好班,鞠躬、俯伏,依次各行三拜四叩礼。
欧阳煜眼尖,一眼看到阮大铖冠带锦袍,满腮胡须,也混入拜奠的班列中,便指点给陈定生等社友看。陈定生带头上前责问:“你这阮大胡子,怎么还有脸面来拜祭,玷污先师,辱没斯文。”众社友齐声喝道:“还不快快出去!”阮大铖厚颜无耻地说:“我是堂堂进士,社会名士,有什么罪过,不让我拜祭先师。”陈定生说:“你是阉党漏网余孽,罪大恶极,朝野皆知,你丧尽天良,还敢来文庙拜祭,难道说揭露你罪行的揭贴说得还不够详尽?”阮大铖强词夺理,狡辩道:“我今天来文庙拜祭,正是为了表明我的心迹。”欧阳煜愤怒道:“你这狼心狗肺的心迹,待我来替你表白。你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又是客氏的养子,你到处去做权贵的儿子。你就像一个龟孙子,粪便你争着尝,疽痈你抢着吮。西厂里你暗牵长线,东林里你施放冷箭,你是人面兽心的白眼狼,怎么能掩盖得了众人的眼睛!”
阮大铖厚颜无耻地说:“诸位兄弟不体谅我的苦衷,横加指责辱骂。我阮圆海原来也是赵忠毅先生的门生,魏党横行之时,我丁艰闭门在家,何曾伤害过东林一人,这些罪行都是从何说起。我是被你们冤枉的,老前辈康对山为救李空同,曾入刘瑾之门。我之所以丧失气节,也是为了东林诸君子,怎么反倒责怪起我来了。”罗成将手中的揭帖散发给众人看,怒斥道:“这阮大胡子做了婊子还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这张揭帖将你的画皮赤裸裸剥离,是人是鬼,看了这张揭帖就真相大白于天下了。”阮大铖凶相毕露:“猜灯谜谁不会,你们个个将我谴责,叫我有口难辩!可恨你们这些轻薄复社小子,在这里放屁,口出狂言!”
阮大铖的丑恶行径,激起了众怒,大家齐声声讨:“你这阉党漏网余孽,公然还敢在文庙之中出言不逊,破口大骂,是想造反?”几位老赞礼看不下去,怒吼道:“你这阮大胡子真是反了,你别以为没人敢碰你,让我们老赞礼来教训教训你这个无耻之徒!”一位老赞礼说:“掌他的嘴!”说着上去就打了他一个嘴巴。众人说:“打得好,捋掉他的胡子。”只见众人七手八脚上去捋胡须,指着鼻子怒骂。阮大铖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再也招架不住:“连这些老头子都来打我,把胡须都捋光了,叫我以后怎么见人。”鸡肋难挡拳头,在众目睽睽下,阮大铖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出了文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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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定生说:“今日复社社友痛击阉党余孽,替东林泄愤,为复社争光,真是大快人心。”吴次尾说:“以后复社同仁,大家努力,莫让阉党余孽再有出头之日。”拜祭文庙过后,复社社友各自散去。在回家的路上,欧阳煜兴奋地说:“今日在文庙前的义举,老赞礼一马当先,是非黑白分明,狠狠教训了阮大胡子一顿,打击了阉党余孽的嚣张气焰,真是爽快极了。”罗成劝勉道:“文庙前的一幕固然爽快,以我之见,恐怕输赢尚无定局。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奸佞小人,能量很大,一旦得势便猖狂,好人就要遭殃,还是小心提防着点为妙。”
过了几天,陈定生来约罗成、欧阳煜去鸡鸣寺看戏,在坐的还有复社社友方密之、冒辟疆等人。他们一边看戏,一边评论,罗成说:“这梨园新曲《燕子笺》我知道是阉党余孽阮大铖写的词曲。”冒辟疆说:“阮圆海也是个科第进士,词赋才子。这燕子衔泥筑巢,美女乌丝簪花,就怕杨花白两鬓斑。我看他细写云烟慵懒,金栋淘沙,文笔不凡。”欧阳煜说:“昆曲先祖是顾坚,他的词曲文采如天仙谪人间,好执教牛耳,主导风骚文坛。这阮胡子的曲子还可击节欣赏,但词句却是华而浮夸,不值一提。”方密之说:“听说阮大铖上次文庙遭士绅唾骂,众人攻击后,仍不思悔改,听说他不惜财力,结交当权朝臣,倍加趋炎附迎。偌有正人君子,则广而交之,收为门客。”罗成也说:“我看他贼心不死,倘有适宜时机,日后必将死灰复燃。到时候,一只落水狗,会无所顾忌,恐怕更加猖狂了。复社一定要谨防这样的小人。我看阮胡子他将上好的行头戏班为各位上演新戏安的不是好心。”酒过十巡,戏演过半,大伙纷纷退席回家了。
金磊说:“罗成在留都南京闯荡,结识了复社才子,与那些复社才子混在一起,写揭帖,印邸报,抨击时政,活跃政坛,也成了风流名士。这样可以让这个愣小子锻炼成一名能文能武的抗清将领。”邢姬说:“罗成在南京还有一段风流韵事,他梳栊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秦淮名妓。”谷宗义说:“我知道罗成的恋爱心理,他也只是出于同情与怜悯,做了一夜的露水夫妻,不会与一个风尘女子产生爱情的。”三人继续时空倒流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