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警官诧异地看向他,见他小小的一张脸上表情紧绷着,严肃程度跟个小大人似的。
“挺聪明啊,还知道谈条件。”他抬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行,我先带你去见你哥哥。”
宋羡己穿上鞋子,跟在傅警官身后出了病房,他腿短,大人走一步他要走两步才跟得上。傅警官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倒腾着两条伤还没好透的小短腿,索性停下来,问道:“要我牵着你走吗?”
“不用你牵。”宋羡己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继续一言不发地跟着傅警官走。
他们来到一间病房外,那间病房和他刚刚待的不一样,侧面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他踮起脚,扒着窗沿,能看到里面的那张床上,他哥哥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被罩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宋羡己就这么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没有力气再这么踮着脚,才道:“好了,现在你可以问我问题了。”
傅警官笑了笑:“不错,说话算数,是个好孩子。”
他们又回到原先那间病房,宋羡己坐在床上,傅警官坐他对面。
“你现在还能想起来在飞机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能想起来一点。”宋羡己说,“我们飞着飞着,突然晃了一下,爸爸说这是气流颠簸,让我和哥哥不要怕,但是没过多久,飞机又晃起来,晃得更严重了,然后就开始往下掉,还有很刺耳的声音响,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那你记不记得在飞机上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宋羡己觉得他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最终摇摇头,“没有。”
“那飞机坠下来之后呢?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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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就是在那片树林里,天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我找到我哥哥都是听见他咳嗽才找到的。”
宋羡己如实回答了问题,傅警官却还是失望地叹气。
不过他没有心思管别人的烦心事,他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
“我哥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这个要问医生,但是现在医生也不能确定。他伤到了内脏,做了一场手术,需要时间恢复。”傅警官说,“你这些天就先在这里待着,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哦,好。”宋羡己应道。
他以为他还会再见到这个姓傅的警察,但是没想到,见他的第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只是吃饭喝水都有人给他送来,也没有什么用得着专门找傅警官的时候,他就一直没有察觉。
他记住了哥哥住的病房在什么地方,每天都会偷偷跑过去好几趟,扒着窗户往里看。三天、四天、五天……一个星期后,哥哥还是没有醒,他发现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于是每天跑过来得更勤了。
两个星期后,哥哥仍然没醒,他趴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突然下了个决心,他要进去看哥哥。
宋羡己去找那个姓傅的警察,才想起来第一次见过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医院,甚至医院里也没有其他穿着警服的人来了。
他去找每天给自己换药的那个小护士,撒泼打滚使出浑身解数,闹着要进重症病房去看他哥哥,一般情况下家属是不允许进入的,但医生护士大概是被他闹得没办法了,又或许是怕他的哥哥再也醒不过来,或者某天彻底睡过去,决定给兄弟俩一个见面的机会。
小护士给宋羡己穿上防护服,带着他进了重症病房。
谁知他站在他哥哥面前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你能出去吗?我想和哥哥单独说说话。”
小护士满脸惊诧,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这样复杂的情感表达,于是叮嘱好他什么都不要动,便离开了病房。
宋羡己看着小护士关上病房的门,才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哥哥沉睡的脸上,小声道:
“哥哥,现在就我们俩啦,你不用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