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他的声音哑得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深冬。
她的音量也低到仿佛在自言自语。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他摇摇头。
“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她托起他的脸仔细望着。他的眼神已经逐渐恢复冷静,只有眸子依旧猩红不已,手还是坚决地拉住她的手。可自相矛盾的,这样的坐姿紧贴彼此腿心,她却依旧能清楚感觉到他最诚实也曾经最熟悉的身体变化。
“成辛以,我相信你……”
她听到自己语调中的颤抖,但确定那不是因为惧怕。也许是急于想向他证明这一点,她又凑上去吻他。
他微怔,而后极勉强地笑了笑,贴着唇角回吻她。但很短暂。一番深深吸气之后,直起身子,开始帮她擦拭泪水,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待整理好之后,他轻轻托着她不痛的地方,将她抱到沙发上坐好。
“我不能再碰你了,好多伤,好多……对不起……”
他吻了一会儿她的头发,然后站起来,手离开她的手。
“你……现在要走?”
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失去了他的温度,心像掉进冰窟。
成辛以静了静。
“不走。”
他拿过茶几上被遗忘好久的药箱,重新曲腿蹲坐下来。
“今天晚上,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我没打算赶你走。”她嗫嚅道。
他浅浅笑,轻声哄她。
“但要上药,而且我怕你的腰伤变严重,只贴一片药,忍一忍味道,好不好?”
她望着他,慢慢点头。
然后又被他抱起来,这次没有转身,还是像刚才一样的姿势,她趴在他肩上,任他用比刚才更轻的力道掀起腰上的衣服,贴了一片膏药,又在腰侧被他捏破的皮肤上极细致地涂了一层药。
……
……
片刻过后,药瓶被重新收好,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抱着,仿佛暴雨过后的宁静,谁都没有动。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
她睁开眼,看到他格外分明的下颌线条。
“没关系,真的。”
余下更多的话她不敢再多讲,只能抱得他更紧。
他贴着她的发鬓,轻声问。
“先是答应了戒酒的赌注没做到,现在又这么过分伤到你,你怎么反倒不骂我‘老混蛋’了?”
因为不舍得。她默默想。因为她比从前恋爱时更不舍得他。
“成辛以。”
“嗯?”
“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么,就当作补偿。”
“我可以答应你一万个。”
“那……”她微微抬起脸。
“你让我给你号个脉吧。”
“……号脉?”
他一时语塞,搂着她愣了半晌,低头看了看自己腿心尚未尽消的余热,又看看她。
“你觉得,我都这副样子了……”他毫不避讳地指指自己。
“……还像是身体有问题?”
“……不是……”她连连摆手,清清嗓子,皱眉小声强调。
“我是认真的……我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我学过中医,学得很认真……而且号脉是诊全身,又不是只看这方面,何况我没有……没有怀疑你有……那类问题……你让我看看?”
解释不清,但她真的只是想确认清楚他的睡眠状况而已……
成辛以静静望着她的粉润面颊,半晌,点点头。
“好。”
“那去书房,我的药柜在那边。”
……
成辛以跟她进去。
她家的书房很大,隔成两个半开放式空间,一边是老爷子品茶下棋看书的地方,另一边布置成她的书房。至少以前是这样。但他已经十年没来过这个房间了,这会儿才发现属于她的这一方空间多了一面大柜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中药材,琳琅满目。
小主,
居然这么正式。
他听话地坐回椅子上,照她的吩咐,摊开手放到桌垫上,手腕朝上,给她摆弄。
方清月也坐到他对面,自己先深呼吸了一下,又叫他也深呼吸,看他笑着乖乖照做了,确认他的脸色总算比刚才最苍白时恢复了些,才端详了一下他手掌的纱布,又把三根手指放到他的脉上。
她指尖有点凉,按在他动脉上,不挪位置,就时轻时重按着。须臾过后,又叫他换另一只手来,继续按。
但号完双手的脉后,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红了眼睛,站起身拿了新的纱布,给他处理左手手背因为刚刚太用力捏她而挣开的伤口。
“外伤已经好了。”他低声道。“方清月,帮我换一块小的贴布、不影响行动就行,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