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荃如走过去,也不管墙皮上是否有寸长的霉毛,只挨着茅大昌,学他的样子靠墙蹲下身来,冲他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案卷。
“茅大昌,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并非正式的提审,不用慌张。”他语气平和,希望以此安抚对方,变相施加情理的压力,“今日找到那个女人了,此事你可听说?”
茅大昌自然紧张,囫囵地点了点头。
“别慌,这是好事,”晁荃如说了令他意外的话,“这说明你那日初审最终没有说谎,告诉了我们事实,你会感谢你自己的。”
茅大昌闻言,这才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他,眼中卸了一些防备。
晁荃如翻开卷宗,抽出刚刚那张取证书,在他面前匆匆展示了一下,能让他隐约看见几个字的程度,又将取证书收了起来。“你能认几个字,应该知我所言非虚。”
“取证书上写的内容与你当初供述几乎无差,即你当初的确意图不轨,但最终并未得手,是吗?”
茅大昌听到与自己清白相关的话,自然点头如捣蒜。
他甚至嘶哑着声音试图开口解释:“我当时,真的什么也没做,我,我能把她抓回来的,但我,我……”
“但你害怕了,”晁荃如替他说完,“你头一回用蛮力压制一个人,却被她挣扎的力气吓到了,全然不像你想象中那般容易,所以你害怕了,放走了她。”
茅大昌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重复道:“是,我害怕了,她力气太大了。”
晁荃如虽然口中给茅大昌塑造了一个本性还有良知在的形象,实际他心中并没有这么想,会如此说,全为了后面的套话而铺垫。
他知道茅大昌当时是生了歹心的,从他掐住对方脖子这点就能看出来。倘若那个可怜的受害者畏于强力稍微显露一点弱势或顺从,亦或者他手边有趁手的工具,比如绳索比如棍棒,那女人今日多半不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警局里。
正因为女人的全力挣扎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瞬的怀疑与措手不及。而女人正是看准了这个犹豫的瞬间才得以成功脱身,根本不是茅大昌善心大发,故意放走了她。
可也正是如此,让晁荃如确认了茅大昌的无辜。
茅大昌会如此慌张,证明他是头一回犯案,而且如他所说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周详的计划与准备,更没有足够的经验,故而才会失败。
连环失踪案的真凶可不会犯这等低级又笨拙的错误。
茅大昌,不是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