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牛呈奎只管堵他话头,“你非要找就自己想法子。”说完两手撑在脑后靠回椅背上望天,自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宋伦义的脸又红又苦,像一团皱皱巴巴的柿饼子,憋着不再说话。
说到底,这个宋伦义是彻底陷进去了,不为对方的欺诈恼火,反倒担心她人身安全。说不谙世事是好听的,就是缺了世道的磨炼,见的人少了。也不怪他,看那一身青涩的书生气,十有八九是离家千里来求学的。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心思单纯也是常见。
想想自己近来除了替老爷子翻译整理一些手稿外,确也没旁的要事做。
且不说眼前这年轻人的模样着实可怜,拆白党也是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祸害,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晁荃如想了想,开口说:“让我找人也可以,但有一点要求。”
旁座的两人都转过脸来,多少有些讶异挂在上面。
“您请说,如果是钱,不论多少我定双手奉上。”宋伦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说出些胡话。
牛呈奎拍他,斥责:“你家那几个破子儿还敢摆到他眼前碍事?骂人呐?”
“是我糊涂,”宋伦义才觉自己失言,朝晁荃如低头道歉,“是我糊涂了,有什么要求六少您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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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荃如轻笑摇头,阐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找人不是为了让你们终成眷属的,我会把她交给警察处理,你明白吗?”
少年人一时语塞,脸上红色白色来回变,颤颤巍巍地说:“我不告她,也要送警察吗?我当时报警是为了找人来着。”
“你可清醒点儿吧。”牛呈奎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比刚才那掌的力道更大,似是要弄醒他,“你以为那小娘子是第一次骗人?我看她熟稔得很,烟台到胶澳才多少海里,就把你唬得一愣一愣的。你不告她,没有旁人告她吗?”
“可是……”宋伦义求助的目光落在晁荃如身上,眼角垂着像被抛弃的小狗,午间阳光照在上面晶晶亮。
确实可怜,但事情一码归一码。
“你既说与我听,我自然不能当听不见。她既做下错事,也自然要为此接受惩罚。如果你明白的话,我就帮你找人。”
见对方态度坚决,宋伦义垮下肩膀,低着头,片刻后才微微上下点了一下。
晁荃如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餐会比预计时间开得迟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他合计了一下,说:“今日不便,我改日登门,你到时把详细的经过讲与我听。”
想来牛呈奎说宋伦义正借住他家,便问道:“还在皇后街?”
“早搬回安娜别墅了。”牛呈奎更正道。
这倒是稀奇了。奥古斯塔皇后街有一整片归牛家的别墅群,牛呈奎当年挑了一幢最顺眼的要来单住,那可是他的“豹房”,作生作死的洞天福地,他竟舍得?
晁荃如也忍不住调侃。“呵,这是改邪归正了?”
对方闻言嘿嘿笑,嘴上绝不输人。“怎么,你能装乖孙,我就不能装乖儿了?”
想从这个虎皮癞子身上讨一分便宜都难于登天,只能等他自个愿意低头。晁荃如懂这道理,自然不与他纠缠。他只笑笑,一带而过,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别墅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