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路,江鹿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神仙姊姊,将那婴儿留下真的没问题吗?”
姬彻烤了一块馍片递给他,“我们已经被盯上了,让婴儿待在身边反而更危险。那个吴老八虽然没什么骨气,却是个为家眷偷生之人,她自己造的孽由她来承担,很合理。”
江鹿儿似懂非懂地啃着馍片,眼睛余光一扫对上角落里的什么东西,吓得他惊叫一声躲到姬彻身后,指着对面的角落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里,有,有东西!”
姬彻和云舒一同看过去,只见从对面残垣后钻出来一个干瘪老太,她的眼睛已经全瞎了,只剩两个凹进去的肉窟窿,乍一看十分骇人,她衣着褴褛,满头白发又脏又乱,手脚的骨节也变了形,几乎是蹭着地过来的,发出不愉悦的擦擦声。
江鹿儿吓得埋在姬彻后背完全不敢看,浑身发抖,姬彻反手拍拍他让他冷静点。
“是过路的贵人吧,这饼子恁香,能不能也赏老婆子一口吃。”瞎眼老妇一开口,露出萎缩的牙龈和寥寥无几的牙齿,想来是饿急了,闻见烤馍的味道这才出来乞食。
姬彻拿了一块烤好的馍递过去,瞎眼老妇也顾不得烫,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几口就消灭了个干净,空荡荡的眼眶呆呆盯着馍片,显然是意犹未尽。
姬彻又递了一块过去,老妇道一声谢,接过就吃。
直到第五块馍下肚,姬彻开口问道:“老人家,凄风苦雨的,你为何在这荒野挨冻受饿,莫不是家里儿孙不孝顺吗?”
瞎眼老妇受了人恩惠,早就打消了许多顾虑,也乐得和这过路避雨之人攀谈一二,“后生不是本地人吧,老婆子我是这应家祠堂最后的守祠人,哪里还有什么儿孙哟。”
“应家祠堂?能有宗祠的都是名门大户,怎地只剩你老人家一位了?”姬彻一边问一边把江鹿儿从后背撕下来,把他按在怀里,嘴里塞上一块热乎乎的馍馍,呼噜两下让他别再抖了。
雨水从瞎眼老妇头发上流下,滴进干枯的眼眶里,像是泪水,“后生呀,你说得没错,我们应家虽比不得卢王崔谢这样的上等人家,却也算是乡野富绅,祖上捐了个书女,虽说是不入流的微末小官,但到底也是跟在宰相身边见过世面的,后来从末流书女一直做到一郡知府,何其风光,谁承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夕之间就风云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