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名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才知道。”他迟疑了一会,接着道,“这个消息我还是从郡主那里无意听到的。”
“希儿?她……她莫非早已知晓?”平城王的眼神比刚才还要惊讶。
季无名默默地点头,沉着脸道,“她一直瞒着,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她早已喜欢上那小子了。”
“怪不得,她以前总是找田冉帮忙,原来就是看上了他。”冯和愤愤道,“可她既已知道田冉是仇人的儿子,为何还要瞒着?我们才是她真正的家人啊!”
“女大不中留,果然说得没错。”冯信摇了摇头,立刻走上前,对平城王道,“父王,应立即把希儿拿下,解除她城防营代指挥使一职。如今田冉已兵临城下,倘若希儿在那小子挑唆下带城防营投靠过去,则平城危矣。”
“且慢!”季无名制止道,“郡主虽然知道田冉的真实身份,但并未站在他们一边。”
“哦?”平城王注视着季无名,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希儿现在还在准备王爷交给她的任务,并没有想去投靠田冉那小子,也没有泄露我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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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名继续道,“适才我经过她的房间,无意听到她与贴身侍女小贞的谈话,她将田冉的身份告诉了小贞,让小贞在城破之时去投靠田冉,她自己去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
平城王眼神稍微一缓,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想着什么,他忽又猛然睁开双眼,对季无名下令道,“让冯信马上接管城防营,至于希儿,她终归是我的亲女儿,就让她带着府中老幼按预定计划立刻出发。”
“可我们还有二十万兵马,谁胜谁败亦未可知。现在就安排好了后路,是不是有点快了?”冯和有些不解地问道。
季无名叹了一口气,“暗堡行动失败,没有按预定计划拿下陈楠公主的大营,这个棋局就已成危棋,如今码头又失守,整个防线已被撕开了一个大口。据线报,建康朝廷已派出大将军王奎领着二十万人马的大军杀了过来,最快今晚就能在码头登陆,到时候走就晚了。”
冯和愣在原地,眼神呆滞。
世子冯信在一旁黯然问道,“听说对王奎、谢安和高怀亮刺杀行动的失败,也是因为田冉在其中动了手脚?”
季无名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已默认。
“那为何不把二十万兵马调回来,拼死守住平城?”冯和忽然从发愣中醒来,急忙问道。
“败局已定,失去了外围防线,平城就是一座孤城,死守已没有意义。我与王爷早已商定好了,等郡主带着府中老幼先行离去,今夜我们就从平阳关撤往北周。北周的二皇子已答应给我们一块地盘,那二十万人马我们要带去北周,那可是我们东山再起的本钱,没必要在这里死拼消耗掉。”季无名说完看向平城王。
平城王默然无言,脸色很难看。目前这种状况他当然很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这个撤退计划委身于北周虽然不光彩,可至少能保住实力。
他知道宇文拓绝不会把他们交给南陈,虽然依附北周会失去很多主动,但至少靠着二十万人马他们还能在南北两朝之间继续周旋。对他来说,只要活着,就保存着希望。只要南北两朝仍继续争斗,他就能火中取栗,成为那只躲在后面的黄雀。
只不过他们已与北周的二皇子宇文拓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个隐秘的计划连田冉都不知道。
冯信与冯和皆眉头不展,低头不语。他俩都没想到事态发展如此不顺,已到了要撤退逃亡的地步。
房间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不知道他们是在想能否顺利逃出平城,还是在想到了北周之后,那种有如丧家犬般寄人篱下的憋屈滋味。但不管是在想什么,他们现在的心情绝不好受。
书房外急剧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沉静。
无影卫副指挥使甘飞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田俊的平江水军占据了龙口岭,拦住了我们的大军回师平城的要道。”他神色紧张地报告道。
季无名朝甘飞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他表情很平淡,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平城王听到这个消息也面无表情,不像刚才那么怒火中烧。
冯信和冯和却脸色一变,惊慌道,“啊……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