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已经止息,雨点开始变小。从码头血腥的战场远离,一切又复归平静。
夜色正浓,路边杂草满是潮湿的水珠。
经过雨水的冲刷,本就泥泞的道路被败兵踩踏得更加难以通行。不过这倒是给借着夜色赶路的田冉的攻城部队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平城所有城门紧闭。慌不择路的败兵早已飞奔着逃回了平城。城墙上到处站满了如临大敌的守军,这些守军都是战力最强的边军,而不是城防营的人。
整个平城异常安静,黑暗的夜色下笼罩着一层紧张肃杀的气氛。守城的士兵身姿虽笔挺,但眼神已涣散,连续兵败后,他们的脸上已失去了往日骄纵的傲慢。
此时城内的守军已不多,平城王的主力都在围困陈楠公主的大营,派出偷袭平江水军的部队又折损大半,目前加上败退回来的部队和负责维持治安的城防营,城中的兵力满打满算只有五万人。可即便如此,平城王的兵力仍比田冉的攻城部队要多。
在田冉的计划中,拿下平城的关键就是城防营。如果两万城防营策反成功,不但力量对比瞬间扭转,还能兵不血刃打开城门。
天色微亮,田冉领着四万平江水军沿着败退残兵的撤退路线,已经杀到了平城城下。他并没有着急攻城,而是距南门一箭之隔扎下营寨。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攻城器械,而且平江水军不擅陆战,这是他们无法弥补的短板。另一方面田冉也是在等待老伍的消息。
平城城池高大坚固,即便有强大的攻城器械都很难撼动,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要拿下平城更需要智取。
平城王却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从昨夜到今晨,他彻夜未眠。
码头失守和夜里派去偷袭的部队失利的消息接连传来,让平城王火冒三丈,坐立不安。他在书房里拿着一个茶壶对着嘴不停喝,不停地走来走去,最后干脆气得将茶壶摔在地上。
他的主力此时正在围困陈楠公主的大营,而自己的老巢却处于兵力空虚的危急中,他怎能不急火攻心。
书房里季无名和平城王的两个公子站在一旁鸦雀无声。
“城外平江水军的兵马是谁在领兵?”平城王终于停止走动,坐了下来,大声问道。
“听说是赤血盟的盟主田冉。”冯信小声回答道。
“是陈楠公主喜欢的那个小子?”平城王眯着眼睛问。
“没错。”冯和恨恨道。那次由于田冉的阻挠,没能得到陈楠,他还怀恨在心。
“还不仅仅是相好那么简单。”季无名忽然走上前说,“这个田冉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会很意外。”
平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狐疑着看着季无名,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哦,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冯和好奇地问。
季无名淡淡道,“他其实是我们的一个老相识……郭淮的儿子……郭枫。”
平城王猛然一惊,耸身而立,“当真?”他喉结一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咽响,吃惊地问。
季无名点点头,轻叹一声,“本来我也有些不敢相信,但田冉就是郭枫,那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平城王皱着眉,抬起呆滞的眼神,将视线投向一盏高挂在房间的灯笼上,喃喃道,“这世间难道真的有报应?”
二十年前,冯玄派血影杀死郭淮后,郭淮的全家也在大火中被他全部屠灭。这些年他让季无名的无影卫多次明察暗访郭淮的后人,回报的结果都是没有人幸存下来,可平城王始终觉得有些不踏实,原来竟真的没有完全除根。
他斜眼看了一眼季无名,长叹一声,“唉……天意如此!”事到如今,再责怪季无名已没有意义。
季无名也低着头,沉着脸,不敢看平城王。
“原来这一切都是田冉这小子在暗中捣鬼,老师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冯信在一旁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