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正在吞噬铁轨，每声哐当都在撕扯着接缝。周拟醒了，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向前走的火车上，车窗外的树木倒退成模糊的灰绿色。

他坐在靠右边的第七排座椅，抬起眼只是稍微瞄了一眼就知道：决赛，这就是副本了。

他毫不意外地左右环顾，除了樊诩，所有人都还在，而且每一列座位上都有他从头到尾认识的所有人的遗照，包括面前的他自己。

原来他的遗照是这样。

周拟盯着自己那张黑白照片良久，发出了第一声嗤笑。

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所有副本他都一清二楚，他很清楚这辆火车到底是什么意思。

厄的神智很模糊，除了不知道从哪被传送进来还一脸犯懵的程亦然，周拟将视线转移到别人身上，这一盯让刚清醒的方思奇抖了又抖。

“你别看我，真犯贱。”方思奇骂了一句。

“好。”周拟轻飘飘地站起身，“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也别太逞强了。”

“……什么？不对，你一点也不在乎了……？”

“对。我一点也不在乎了。”周拟用手抚摸别人的遗照，来了个可汗大点兵。

“……哟，还真的全是旧客啊。”

「山羊」、「国王」，所有人都醒了，眼睁睁看着周拟用手伸向了离他最近的遗照。

「严重」。

严重遗照里的表情依然沉默，被周拟这么一碰，照片上陡然蹦出一行如弹幕般的小字。

周拟勾了勾嘴角，原来触摸别人的遗照会发现大家对他的评价。

来自真实的人类，副本其他玩家的评价。

他毫无顾忌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念了出来。

“严重。作精，圣母，送人头。”

“嗯？”周拟歪着头读小字，“为什么这个人做警察不去查案还要被杀人犯砍死全家？”

“你够了……”方思奇在位置上咬牙切齿地骂着，他终究没有站起来和周拟硬刚。

周拟向前一步看了看别的遗照，继续念道：“庄以生，小人，孽畜，假话连篇。”

“毕业之后，他给一起重灾报了假情报，导致白白死了五十六个人。”

“这是什么，季白衣，混乱中立的医生，有意勾结厄。”

“秦楚，一个没脑子的懦夫，骗炮的渣男。苓茹，莽夫，又送了一条命。”

“哟，活的死的都在这呢。”

“活人说话真难听啊。”周拟慢悠悠地说。

“瞧吧大家。”周拟也不装了，随便挤开遗照向后一跃坐在桌子上，“这辆车是我们的生命线。”

“什么生命线……”和周拟打信息差，方思奇什么都不知道，他按住了还想扑上去和周拟诉苦的「山羊」。

“老大……这是哪啊。”程亦然缓过神来问道，“我们这就决赛了？”

“严重死了。”周拟瞥了一眼程亦然，“当然决赛了。”

“哦……”

听到程亦然的声音有些萎靡，周拟低下了头，颇为感慨：“我们该死了。”

“死的时候……”

他突然抬起头。

“也不会跟樊诩这种有钱人在一起啊！！！”

“看来看去，唯独没有预言家。”

程亦然听了周拟的话戳了戳自己的遗照，里面也马上蹦出了几个字。

“地主家的傻儿子，有钱乱花，没完没了。”

“方思奇，没胆子，也是小人一个，这也配当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