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兰还在院子里坐着,太阳升得老高了,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赵筱雨说:“姥姥,你往阴凉地倒一下,不晒吗?”
董淑兰木然地望着赵筱雨,赵筱雨过去把她扶起来,把她身下的椅子搬到南房墙根下,又搀着她坐过去,自己半蹲下来,给她捶着腿,笑问道:“姥姥,你是不是不认得我了?”
“咋不认得?”董淑兰咕哝着板嘴,“你是筱雨嘛。”
“那你还记得我妈的名字吗?”
“咋不记得?舜然嘛。”
“姥姥,你为什么要给我妈取这样的名字?”
“尧舜禹,上下五千年,你妈是舜,你是禹。”
赵筱雨撇撇嘴,没想到真和那家伙是同一个“禹”字,想了想,又问:“那你的名字里不应该带个尧字吗?可是你并没带啊,我姥爷的名字里也不带尧字的,是不是你,或者我姥爷,改过名?”
“尧,尧,尧舜禹,上下五千年,五千年……四零年,你妈是在四零年冬天出生的……”董淑兰口中念念有词,念着念着,身体忽然僵住了,无神的眼睛中忽然闪出一抹深邃的光亮,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赵筱雨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对面不过是一道光秃秃的红砖墙,有一只灰鸽子站在墙头,转回头再看姥姥时,她眼中的光亮隐没了,脸上的肌肉也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呈现出一片死灰色,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赵筱雨把耳朵贴近她的嘴边,也听不到什么。
中午张姨做出饭来,董淑兰吃了两口,就说累了,拄着拐杖回自己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