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芷座向来善待弟妹,他没有打过弟妹,没有骂过弟妹,在很多时候,他觉得弟妹不是长大的,而是哄大的。
特别是小妹,更应该哄,哄字不同于骗字,哄字含有关爱的意味,客芷座是家中的文化人,他先前是李刀磨私塾先生,现在是云里县参议员,无论哪个职位,都是被人羡慕,都是被人敬重。
弟妹热爱他,敬佩他,他为什么不去热爱弟妹?为什么不去带好弟妹?
客芷红是一个女孩,她如果是一个男孩,还可以到山上去打猎,还可以出远门,去观赏村子外面的风景。
客芷红两次在客芷座面前提到读书,把自己的蠢笨归结到没有读过书,没有出过远门,客芷座何尝不明白小妹的心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哄一下小妹。
说:“小妹虽然没有读过书,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是能够意识到自己有一些蠢笨,这其实就是聪明,要说这世上哪一个女孩最聪明?是我家小妹,我家小妹,是世上最聪明的女孩。”
客芷座反话正说,以此来提高客芷红的自信力,客芷红哪里是文化人的对手,现在她被哥夸,还真以为自己是世上最聪明的女孩。
客芷红被哥夸奖,感觉心里甜甜的,她憨憨地笑了笑,说:“哥,你莫要拿好听话来哄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聪明,等到我嫁过去,我就抽空跟老公读书认字,不做两眼瞎,不然,我怎么去教孩子呢?”
客芷红于无意之中透露出急于出嫁的情愫,透露出谋划未来的情愫。
客芷座看到小妹对未来生活充满信心,她的心里有清晰的计划,凝结在他心底的郁结到底打开,说:“同人不同命,外敌是人,中国人同样是人,可现在的情况是外敌从大老远跑到中国,在中国杀人放火,坏事做绝,恶事做尽,看到住在中国土地上的人们,被外来的人欺负,我心里鬼火直冲,恨不得走向战场,到战场去杀外敌。”
客芷座说过这话,随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碧蓝碧蓝的,有几朵白云在碧空下游弋着,游走着,它们是那样的自由,是那样的自在。
然而发生在世间的事情,仿佛跟蓝天白云无关,人要是能像蓝天那样纯洁,能像白云那样自由,能像白云那样无忧无虑就好了,可是现实呢?残酷,冷漠,仇恨,硝烟……
客芷座的心里有所思虑,有所思考,说:“说白了就是中国现在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如果中国能够富强起来,能够有保护国民的力量,国家何至于被外敌侵略,国民何至于被外敌鬼子残酷杀害,好在有千千万万个不甘屈服的国民,他们有的拿起武器到战场去跟外敌鬼子拼命,有的在后方大力发展生产,大力支持前线,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外敌就会被赶出去的。”
客芷红说:“到了那时,哥就会回来,是这样吗?”
客芷座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的心里,有额外的想法,甚至有更多的想法,有更好的想法,说:“你以为他们真的躲在和尚山啊?不是的,他们没有躲在和尚山,而是去了怒江前线,去怒江前线跟外敌鬼子拼命,战争是残酷的,是会死人的,他们能不能回来,不好说。”
客芷红相信哥哥客芷利会回来,相信从村里出去的六名青年都会回来。
李刀磨里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的亲情,他们不回来,又能到哪里去?说:“他们是李刀磨打猎队员,枪法好,手脚快,连狼都打得到,外敌鬼子难道比狼还要精?”
客芷座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如此吧!如果不能回来,也无所谓,既然去报仇,去雪恨,去抗争,总归要付出代价,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已经报仇,已经雪恨,就是死在战场,心里觉得没有遗憾,就是值得,就可以瞑目,作为一个人,特别是作为一个男人,就应当有这样的性格,他们除了去表现这样的性格,已经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