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别说之前,就是胡斯派自己,都是如此。
胡斯神父的追随者中,有一部分主要是社会上层和富裕的市民,态度较为温和,被称为“圣杯派”。另一些底层出身为主的激进者,则被称为“塔博尔派”。至于杰士卡本人,虽然经常被视为塔博尔派的首领之一,但他其实是另一方。
杰士卡认为塔博尔派的一些举动过于极端,比如塔博尔派热衷于复仇,经常在战后杀死所有俘虏,但杰士卡反对这种手段,经常约束士兵,善待被俘的敌人。时间长了,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亲密战友。
后来,杰士卡本人病死在军中,这些人十分悲痛,以失去父亲的孤儿自称。因此,这群人也被称为“孤儿军”,被视为单独的一派。不过军事上,他们还是和塔博尔派一起行动。
在杰士卡死后,胡斯派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圣杯派希望对神罗妥协,因此反过来试图剿灭其他反对者。在内战中,塔博尔派和孤儿军也被消灭了。而圣杯派实际上也失去了作用,随之瓦解。他们的后继者,是一个被称为“波西米亚兄弟会”的组织。
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是,在欧洲,主张平等,反对私有财产,提倡集体生活的,往往也是鼓吹和平的人。塔博尔派这种一边主张平等和宗教宽容,一边又天天练兵的,其实是极少数。
早在杰士卡还在的时候,胡斯派内部就出现了反对战争的声音。一个名叫海尔齐斯基的神父就公开诅咒战争,主张反对一切暴力手段。
海尔齐斯基神父同样主张平等,也反对贫富悬殊的现状,但他认为,人们不应该通过任何强制性措施来实现这种平等。一切国家政权,连同他们的各种组织,都是邪恶和亵渎的,因为正是国家,造成了地位和财产上的差别。
因此,这位神父认为,一个真正的信徒,不应该参与任何国家事务,担任任何公职,也不能向国家和它的法庭、政府提出任何请求。大家都对国家置之不理,就能实现让国家消亡的目的了。同样,人们也不应该采取任何强制手段,哪怕是强迫别人做善事。因为这种行为,和暴虐的国家机器没有差别。
海尔齐斯基神父和他的弟子格里高利修士等人,主张放弃积极的反抗,转为建立脱离国家的组织,在组织内部实现平等,禁止贫富差距,靠互助来维持简朴的生活。因此,他们也反对塔博尔派的行事方式,认为他们也在组织军队,施行暴力和建立国家,等于和贵族们一样坏了。
在战争期间,这一派没有什么存在感。倒不是因为他们的理论不受欢迎——实际上,这种思路才是欧洲拜上帝教自古以来的主流之一。只是,他们摈弃暴力,敌人却不愿意。
主张和平的教徒,很容易遭到神罗方面的迫害和屠杀。连海尔齐斯基神父本人,都只能在塔博尔派控制下的一座小镇里,才能坚持写作。不过,随着塔博尔派的失败和没落,这个派别随之兴起。
早年,他们也遭到过打压,但随着这种温和教义的广泛传播,一批社会上层也表达了加入的意向。按照原本的规则,加入兄弟会的人要放弃财产和地位,维持人人平等的环境,但这对于上层人士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为此,兄弟会产生了分裂。一部分人主张保持之前的严格规则,但更多的人认为,可以适度放松这些规定。最后,温和派取得了胜利,规定人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可以担任公职,参与战争,乃至从事商业,获取利润。连必须帮助组织成员的责任,都不再是强制性的。
严格派对此很是不满,但他们基本都只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人数也不多,影响不了大局。到16世纪初,最后一批狂热的严格派在布拉格被烧死,这个派系也随之消失了。
其他胡斯派的后继者,倒是一直存在到了近代宗教改革的时代。或许是因为能够作为反对天主教和神罗皇帝的工具,他们的发展还不错,吸纳了大批贵族参与,并且加入了反对天主教的同盟。
不过,在诸多方面,胡斯派的后继者仍然和新教有很大差别。最为明显的是,他们依然坚持宗教宽容。因为早期的胡斯派就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建立社会组织,信仰问题则居于次要地位。但当时流行的路德派教义则认为,能够使人获得幸福的是信仰,而不是实践活动。双方在这个问题上针锋相对、互不相容。这也是很多人并不把胡斯一系的教派视为新教的原因之一,哪怕双方确实合作过。
不过,这也是胡斯派留下的仅剩影响了。这时候的波西米亚人,已经完全没了先祖的战斗力。
1620年的白山之战中,双方不约而同地将波西米亚士兵作为鱼腩看待,而战场上,他们也果不其然地被蒂利伯爵的天主教军队轻松击溃,有些士兵甚至没接敌就开始逃跑。贵族们则直到最后,都不愿意为战争掏一分钱。得知战败,布拉格也立刻开城投降了,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天主教方面的预期。
战后,神罗也对波西米亚进行了严酷的清洗。当地贵族遭到集体处决,他们处心积虑维持的财产,则被神罗皇帝趁机吞并。波西米亚人口从300万被杀到还剩80万,之后,这里就成了天主教的地界,胡斯派的最后一道残影,也完全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