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因为这种将手握军权的将令顶在前边,让他们蒙受巨大政治损失去为其余各家谋求利益的做法,使得他们极为不满。
然而既然是山东一脉,利益一致、休戚与共,不正该彼此协助、共同进退么?岂能计较一家一姓之得失,置大局与不顾?
若无山东世家的鼎力扶持,李勣也好,程咬金也罢,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定然要大打折扣。支持你们的时候整个山东世家不遗余力、不计得失,现在倚靠你们出力了,却又斤斤计较、敷衍了事,世上岂有这般道理?
说到底,之所以造成此等局面,最大的原因在于山东世家的凝聚力大不如前,渐有人心涣散、各自为政之势。
譬如崔敦礼,堂堂清河崔氏嫡支子弟,阂族之力将其在关陇垄断之境地之下扶持至兵部侍郎,如今却以房俊马首是瞻,坚定站在东宫那一边,与山东世家渐行渐远……
就好似程咬金一般,貌合神离。
这让张行成升起极大的危机感,与此番争夺朝堂利益相比,山东世家能否一如既往的保持凝聚力显然更为重要。只要山东世家拧成一股绳,凭借强大的底蕴终有一日能够入主朝堂,眼下沉寂十年、二十年何足道哉?
反之,若这个代表着儒家底蕴的联盟最终分崩离析,即便眼下占据朝堂全部利益也不过是焕发最后的余晖,或许不久之后便会踏上关陇门阀的覆辙……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如此重要的事也不是他可以决断。
遂收摄心神,沉声道:“各家家主之决议,是希望卢国公挡住春明门,阻止太子出城。”
程咬金手中婆娑着茶杯,面色不变,反问道:“若太子执意出城,汝等是否让吾冲上去手刃太子?”
张行成吓了一跳,忙道:“卢国公误会了,吾等皆大唐之忠臣,焉能做下谋逆之事?只不过做个姿态而已。以我之间,太子大抵也只是试探各方态度、底线,只要卢国公陈兵春明门下,太子必知难而返,放弃出城之念。”
这种可能是存在的,毕竟太子素来软弱,此番如此强势的向李勣摊牌需要极大的魄力,未必能够坚持到底,稍遇挫折,很可能便缩回去了。
然而程咬金却不理会到底会否有此可能,他瞪着张行成,语气不善:“此番命令,到底是各家家主之意,还是‘依你之见’?”
张行成楞了一下,面色微沉,冷声道:“卢国公是怀疑在下首鼠两端,误传各家家主之意,陷害于您?哼!卢国公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非常不满,自己好歹也是各家家主推出来的“代言人”,代表着各家家主的意志,程咬金居然怀疑自己的动机、人品,孰不可忍!
程咬金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恼怒好似受到极大侮辱的张行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好多年没人能这么跟老子说话了,你胆子不小,不错!不过有些时候胆子太大,会使得自己置身险地而不自知,譬如这长安附近汇聚了多支军队,各支部队的探马斥候往来不绝、遍及各处,你往来频繁,还需注意安全,万一不慎被发现了踪迹,小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