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恋恋不舍地看着方易之上了骡车,直到秋日的阳光照耀着官道,遮蔽了远去的骡车,两人才返回知行院。
今天也是入学报道的日子,知行院的学生食宿都是免费的,每年所需开支一部分是由朝廷拨付,一部分是洛阳城一些富绅豪商捐赠。
新入住知行院的新生住宿可以自己选择,院内或院外住宿均可。只是院内管理较严格,新生统一都是四个学生一个房间,以后逐年按照成绩调配,成绩甲上者可以享受单间待遇,甲等只能住两人间,余下的还是四人间,这样规定也是为了敦促学生努力学习。
何安与范大志随着人群,在负责秩序的教习老师处登记过,选了一处偏僻安静的房间,推开门,里面设施极为简单,四桌四椅四床,再无他物。
简单收拾好床铺后,范大志陪着何安去惩戒堂领受魏知临定下的惩罚。
惩戒堂就是学子违反院规接受惩罚的地方,堂主贾怀纲四十多岁,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两道漆黑浓眉,再配上乌黑油亮的大胡子,看上去简直如城隍庙里的判官一般。他简单吃过早饭,优哉游哉的刚刚沏上一壶上好的毛尖,就听见有人敲门,不禁皱起眉头。
何安走进门,先是深鞠一躬,说明了来意,贾怀纲看这少年眉清目秀,彬彬有礼,怎么一入学就被关禁闭?何安把情况简要说了一遍,贾怀纲刚舒展开的眉头不由锁的更紧。
贾怀纲原是前朝大梁国刑部员外郎,为人正直、后又积极主动招降暴梁残留的旧部,国师李行知建知行院时将其招入学院,任命惩戒堂堂主,他铁面无私又嫉恶如仇,知行院学子平时对他是又敬又怕。
刚入学就禁闭,这可是知行院建院以来头一遭,魏知临身为文院院首,平日里事务繁忙且处事公正,没道理无故针对这个孩子,定是有其他用意。贾怀纲吹着茶盏里热气腾腾的毛尖茶叶,心里暗自琢磨。
贾怀纲吹凉了盏茶,一口饮尽,挥手带着何安来到惩戒堂后院。
后院不大,角落里尽是一些枯败的花草,院中几间房门紧闭,有些门上长着潮湿的青苔,看来这里平时不常有人。
贾怀纲也不说话,拿起挂在墙上的一盏风灯,从怀里摸出火石打着点亮,拎在手里径直走向最右侧的房门,推开门进入,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只见一层层台阶向下延伸,竟是一眼望不见底。
何安跟在贾怀纲身后往下走,光线越来越暗,风灯发出幽幽的亮光,宛如黑暗中飘荡的鬼火,何安脚下高高低低,也不知走过多少台阶,约莫下了有百丈的高度,脚下开始变得平缓。
贾怀纲不疾不徐的走着,显然对这里一切特别熟悉,两人一直向前,又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到了一个稍宽敞的石屋,贾怀纲指着前面一个长条石板道:“坐那里运功抗寒,三天后我自来接你!”说完把风灯往地上一放,竟然头也不回的去了。
何安只觉得这里寒冷刺骨,忙运转心法抗寒,不多时,身子略有些暖意,遂把风灯挂在屋里一个铁环上,又感觉寒气侵体,片刻,冻的牙关直打哆嗦。
他呵了一口白气搓了搓手,又揉了揉冻得发疼的耳朵,心中暗道:这鬼地方,不运功真能把人冻死。三天时间,在外面即使不饮不食也无大碍,在这里得不停运功三天,当真难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