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街头,湿漉漉的地砖间流淌着黑灰的流水。
两顶大檐帽下闪烁着红亮的火星,时不时吞吐出几团烟气,亚瑟与路易相伴而行,不疾不徐的朝着他们的目的地皇家学会所在地格雷山姆学院前进。
路易开口道:“我听说,伦敦大学的皇家许可状好像已经正式通过审核批复了。也许再过一阵子,学位证书就能发到你的手里。”
脖子上吊着绷带的亚瑟嘬了口烟道:“不用过一阵子,前阵子我帮阿尔弗雷德去伦敦大学报名就学的时候,教务处主任就已经告诉我,目前学校正在印刷学位证书,准备给我们这些第一批毕业的倒霉蛋们补发早该交到我们手里的学历证明。他还问我,等东西印刷好了,是给我邮递过去,还是我自己过去取。”
路易打趣道:“我猜你肯定打算自己去取。就我在伦敦居住的这段时间所观察到的事情来看,伦敦的邮政业务好像也没比巴黎好到哪里去。”
亚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与现代高效率的邮政行业不同,19世纪的邮政服务就是低效、混乱的代名词。
除此之外,它那昂贵的价格和只接受到付的付款方式也常常令人无法忍受。
如果一个普通工人想要从苏格兰的因弗内斯朝伦敦的亲戚家里寄一封信,这往往会花费掉他半个月的工资。
不过,虽然邮寄信笺的价格十分昂贵,但是为了鼓励印刷行业与新闻行业发展,通过邮政系统邮寄报纸却是免费的。
所以,为了白嫖不列颠的邮政服务,有不少人就想出了个歪点子来规避支付高昂邮费。
他们把一份新报纸装进信封里,并在报纸的特定字母上刺洞。这样一来,收到报纸的人就可以根据刺洞的字母拼写出这则‘加密信息’。
而手头相对宽裕,又不愿意忍受邮政系统低效的家伙,则干脆选择在发行量较大的报纸上刊登自己的加密信息。
像是《泰晤士报》《曼彻斯特卫报》这些畅销全国的大报纸,通常都开设了价格低廉的个人启事专区和完全免费的读者来信专栏。
报社开辟这些专栏的本意是想要与读者们多多交流,拉近双方的距离进而推高报纸销量和影响力。
但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有许多情侣干脆把自己的情书给登在了上面,以致于市民们都戏称其为‘相思专栏’了。
而报社为了杜绝这种薅羊毛现象,自然也开始下力气整顿。
不过整顿归整顿,情侣们没用多久便掌握了加密通信的基本技巧,开始用更加隐晦的语言在专栏中抒发自己的相思之情。
本来情侣们发泄自己蓬勃到几乎溢出的荷尔蒙也不关亚瑟的事情,但是好巧不巧的是,警务情报局的一位编外雇员却很喜欢钻研这些有的没的。
自从初步实现财富自由后,深度社交恐惧症患者惠斯通先生便开始放飞自我了。
他一连两个月什么科学研究都没开展,每天吃完饭以后便抱着一大堆报纸把自己关进卧室里。
而等到两个月后,破关而出的查尔斯·惠斯通在警务情报局工作会议上骄傲的宣布——他成功破译了至少九对情侣的加密语言。为了证明自己破解的准确性,惠斯通还当着亚瑟的面把那些翻译后得出的没羞没臊的情书大声朗读了一遍,并顺利启发了亚瑟在新一期的《黑斯廷斯探案集》中加入了破译情书这一关键元素。
而惠斯通在尝到甜头之后,也是一发不可收拾。现如今,他已经不仅仅满足于破译那些专栏里的情书了。他甚至还会自掏腰包介入这些小情侣的爱恨情仇,这个平常和女人都不太说话的四眼仔,如今却经常冒充情感专家出没于各大报纸的‘相思专栏’,无偿提供并不专业、还十分讨人嫌的咨询服务。
——你就应该和那个婊子分手,她配不上伱。我要是你,我肯定一枪把她给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