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手里的墨锭顿在砚台上,不自觉出神半晌。
待她思绪收回,看到容寂卷上写了三分之一的字。
他写的是行书,其妍美流便、字骨清健、布白巧妙、疏密相间,点、画、撇、捺、折、钩,都曲尽用笔之妙。
卿言不由自主看他写完了整篇,容寂的字,整体看来既跳宕、纵逸、洒脱,又沉稳、庄重、雄强,笔力遒劲,力透纸背;既有儒家的含蓄规整,又有道家的超然无拘。
这种行云流水、一派天然的书法风格,在卿言看来实在罕见,跟她之前观摩过的名家书法都有不同,她突然觉得,容寂的书法可堪传世……
“言儿认为,本官的字如何?”容寂见她看的入神,心下愉悦。
“前朝蔡相书法作品被世人争相模仿,其为人却结党营私、贪婪无度、祸乱朝纲,残害百姓,文学造诣不等同于品性高洁。”卿言别开眼。
她这是夸赞他字写得好,又骂他人品不好。
容寂没生气,依然带着笑,“本官记得卿相的书法堪称一绝,还开创了一种新的字体,引人模仿,称为‘卿体’,言儿骂的是我,还是另有其人?”
卿言怒目朝他凝瞪。
“言儿写几个字给本官瞧瞧。”纸上墨迹干涸,容寂取下挂起晾晒,而后铺陈一张新纸,将笔递给她。
卿言从前日日都会习字,如今将近一月没碰过纸笔,笔拿在手上竟出现了陌生感。
她擅长的是楷书,从小临摹的便是她爹爹的字体。
她的字珠圆玉润、典雅秀丽,没有一丝狂怪做作的习气。
“我爹爹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端严正气,规行法度,骨力劲健。”只要涉及到她爹爹,卿言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她说不出好话来褒奖他的字,容寂看到她纸上的字却是在心底里赞赏她。
女子的力道有限,她的字不止漂亮,还各个刚立坚毅。
“楷书要用熟宣写来更好,明日让管家采买一些熟宣回来。”容寂从身后揽住她,握住她握笔的手。
两人的姿态一下变得如胶似漆,亲昵无间。
才子佳人,举案齐眉,携手练字作画本是一件情趣,但是放在她和容寂身上不合适。
卿言想撤手,容寂将她手握紧不放。
她写的这首诗还没写完,容寂引着她,写下后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