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有的不是真的。
只有他失去的,才是最真切地存在过。
周栖野又开始漫长的哭泣。
他多想去死啊。
可是胸前的佛祖吊坠笑得那么慈爱。
可是手腕的沉香佛珠冰得那么透彻。
妈妈带着泪意的笑还在眼前,陈遂意叹息后叮嘱他的那句话还在耳边。
【我是说,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一定都要好好的。】
也许神明真的存在啊。
她知道当下周栖野会面对什么,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要他一定要好好的。
这让他怎么敢去死。
这样的周栖野怎么敢去死。
哭泣随着白昼停下。
每一次阳光照进他的眼里,周栖野才会默默闭眼。
又活了一天。
周栖野又坚持了一天。
你说,这样的他,连活着都要靠强大的毅力,又如何能够维持不体面的笑容呢?
无法宣之于口的话最终在室友担忧的眼神里落空。
周栖野勉强抬了抬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假装轻快地对室友说:“我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了。对了,你可以帮我买一根棒棒糖吗?我想要草莓味的。”
支走了室友,病房终于只剩下了他和其他病友。
周栖野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翘起的嘴角慢慢落下,最后恢复到面无表情。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看着雨起雨停,在雨珠落下来时,偶尔的片刻会感叹,原来自己真的还活着。
周栖野从未想过,他会在这样的时刻见到她的哥哥。
窗外路过了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
然后在雨停的时候,男人拎着黑伞出现在了他的床旁。
在周栖野回头那瞬,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男人突然露出了一个笑。
男人笑得很浅,但就因为那很浅的笑意,化开了他眉眼间锋利的冷漠。
在周栖野错愕的眼睛里,周栖野看到男人冲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字正腔圆地对他说——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陈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