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清!
文墨先生临了前高喝的一声方珏清,莫不是长公主的芳名?皇姓不就是‘方’嘛!
吴兰亭趴在高墙上仅能瞧见文墨先生的半截身子,在一番慷慨陈词后,伴着漫天飞舞的纸张缓缓倒下。一阵浓浓的惊诧、恐惧如同开闸般涌上心头,脚下几是撑不住,一不留神就踩了空,径直摔了下去。
“小姐!”
如雪眼皮一阵猛跳,登时一声惊呼,迈开步子就要上前去接。
好在是松软的草地,可饶是如此,吴兰亭还是崴了脚,疼得‘嘶嘶’倒吸凉气。
“小···小姐,你没事吧?”如雪拧着眉头,来回打量自家小姐还有无其他外伤。
“不···不碍事。”
在如雪的搀扶下,吴兰亭颤颤巍巍地勉强起身,可右脚显然有些不自然,几是碰地就得触回。
“小姐,你还说不碍事。如雪就不应该让你爬上去。”如雪见她疼得面颊苍白,唇上已无血色,眼底满是心疼,“如雪先扶小姐回房,再去请医师和姑爷来。”
方才茶楼里的茶客噤若寒蝉,文墨先生所言依旧回荡在耳边,若林明礼真是长公主与林靖澄的私生子,这个消息想必不日就能传遍整个长安。此等身份固然尊贵,但也着实见不得光,而那位长公主······
‘刚刚那些纸上似是写了什么?巡防营卫队和府衙衙役同时赶到,定是有人检举,可到底是谁想置长公主于死地?牵涉此事的已有皇室、林府、韦府,还有大将军府,后三家俨然是大楚的柱石,一旦未能妥善处置,后果几乎无法估量。’吴兰亭暗自忖道。
毕竟是有人横死当场,茶楼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百姓根本难以疏散,俱是心惊胆颤,慌忙之中推搡前后,以致大片百姓摔倒,尚有些许茶客趁乱踩着人身逃出暗巷。但见木台之上,鲜血汨汨不止,地上零星散落着纸片。
与隔壁的暗巷不过是隔了一堵墙,巡防营卫队和衙役一度震慑,终于回归平静。看来是已接手涉事茶楼。
吴兰亭隔墙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怒喝,
‘此地一应物什,谁都不准带出茶楼!···须彻底搜身后,登记在册,方能离开。···若无允准,名册上的百姓近日不得离开长安!’
“不必唤姑爷回来,他愿意何时回来,他就何时回来。”
吴兰亭蹙着秀眉,咬紧牙根,吩咐如雪先搀她回房,“还有,你走一趟光德坊,向林夫人传个话,就说是我崴了脚,却又实在想姐姐,请她过来小叙。”
“是。”
今日看似悠闲,然则暗流涌动。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大约十几匹快马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东街,连青石地面似乎都有些颤动,直指四宜园。
杜子腾微微喘匀气,揖礼道,“孙公公!”
“看来杜府尹已经知道常乐坊发生何事。”
“是,故而特地来寻林御史,此事毕竟还牵扯到上柱国。”
孙莲英的五官几是拧巴在一块儿,脚步不敢停歇,只侧过脸去稍稍颔首,便一路小跑入园。
未多时,一路寻觅之下,恰逢正在游园的林尽染一行。
“陛下命林御史即刻进宫。”
“即刻入宫?”林尽染不解,又瞥向追来的杜子腾,“杜府尹今日怎有空来四宜园?”
孙莲英此刻早已是心急如焚,“林御史,十万火急,容不得在外分说清楚。园外已备好快马,劳申护卫先护送两位夫人回府。”
林尽染心头疑云重重,想要追问,却又不能再问。竟是要以快马入宫,想来此事真的半分不容马虎,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暗暗腹诽,‘这位淑贵妃当真是要出手了吗?若依眼下的情势,她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
“申越,你先将时安和元瑶送回府,一路小心。”
“姑爷放心,申越定不负所托。”
杜子腾在一旁宽慰道,“染之尽管去,我带了几名衙役,会一路护送二位夫人回府。”
“有劳杜兄了!”
李时安和元瑶面露忧色,却也未曾阻拦,只望着林尽染和孙莲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