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采苓在一旁看得亦是心急如焚,想说些劝慰的话,却是哽在咽喉。当下自家小姐并非是要一个安慰,而是一个下落,自家姑爷的下落。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才是最令小姐焦心的。
马车的速度只稍稍缓了一些,李时安掀开侧帘,见已至翰林院,未等申越停稳车架,就已纵身跃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多踩了几步,但也未有站住身形,就已要慌忙地入院。
院外的门丁伸手拦住擅闯之人,高声问询,“来者何人?”
“我夫君名唤林尽染,尔等让开!”李时安的声音清厉,抬手就要推开拦路的门丁。
“林尽染?林御史并不在院内。”门丁未有丝毫退让,并不会为这种名声所唬住,殊不知是否诓人的。
李时安并未想因身份之事,与他二人多费口舌,旋即肃声吩咐,“申越,拿下!”
申越终归是出自北境军,对付两个门丁也不过是三两招就将其制伏,抓着其中一名门丁问道,“崔供奉在哪里授课?”
“那···那儿···哎哟···”
还未等门丁多说几句,李时安已顺着他指得方向,小跑而去。
‘嘭!’
李时安一把推开房门,屋内几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可当下也顾不得羞赧,欠身一礼道,“崔先生,恕时安冒犯。可否移步,时安确有要事!”
崔秉志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屋外已是聚满侍卫,拔出横刀,直指侵入者。
但他可不会看在李时安是老友之女的份上会有好脸色,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呵斥道,“李时安!你这夯货,老朽当初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当此处是你的林府还是大将军府!翰林院岂容你擅闯!莫说是你,即便你夫君林尽染要进这个屋,都得老老实实地在院外候着!何时这般的不知礼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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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安算是娇生惯养,几是从未听过重话,饶是崔秉志当初在大将军府授业,也不曾说过半句不是,纵使听得几句粗鄙之词,多是与其父闲叙时,才会口不择言。
所幸有帷帽遮面,李时安那泫然落泪之状未能为旁人看去。方才崔先生的训斥也稍稍震慑住她的心神,但仍是强忍着泣声,颤着声说道,“时安,请崔伯伯移步······”
未等李时安话音落地,崔秉志指着院外,几是咆哮之状,“出去!”
细细算来,崔秉志也是李时安的老师,这在长安城里几算人所共知之事。不曾想,连老友之女也未有留任何情面。
可这也并不稀奇,正如他所言,连林尽染都得在院外等候,定得待他授完课之后,方能与其闲叙。
采苓见自家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敢怒却也不敢言,这位先生的严厉,她是知晓的。
“小姐,可要将先生绑出去?”申越在身后低声问道。
李时安未曾理会,再次欠身一礼,“时···时安在外等候。”说罢,迟怔几息,只得不舍地向屋外走去。
可终究是上柱国之女,侍御史之妻。屋外的侍卫如何敢真对她怎样,持着横刀,指着李时安步步后退。
望着李时安柔弱且坚强的身影,似是看到老友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崔秉志眸色微闪,不免有一丝动容。
李时安向来是个识大体,知分寸的姑娘,崔秉志自诩从未见她如此慌乱。起初的那声崔先生,尚且证明她还能遵从礼数,可方才这声崔伯伯,当真是已经突破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崔秉志似是如鲠在喉,却又不敢吐露。面色愈发的有些狰狞,踟蹰不前,思忖良久,索性拧着眉头,沉吟道,“韦晟,去将你祖父请来授课!”
老朽发誓,这是第一次破例,也当是最后一次!
还未等韦晟有所回应,崔秉志放下手中的典籍,负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