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期修士享二百年寿命,金丹元婴均有一千二百年寿命。
钟熠虽有神格,修为却是洞虚期,享有三千年寿命。
钟熠得回溯过多少次才会将自己的寿命耗空?
甚至连神器都承受不住如此高频率的时间回溯……
沈倦寒着脸越过跪了一地的龙骁卫,穿过山隙来到禁地深处。
许久未归,禁地中心处的不尽树已经生得十分高大,跟个小山似的立在那里。
树冠遮住了头顶的阳光,显得周遭昏暗无比。
沈倦循着星纹的踪迹走至树下,在不尽树的前面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沈倦一眼认出,那人不是钟熠。
他仍不死心,绷着脸抬起头来。
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沈倦看到了树干上的星纹。
一瞬间,身体的血液就跟冻住了一样,寒意自他脚底升起,一点点侵入骨髓。
树下倚着的人感知到有人走来,慢吞吞地睁开眼。
看清来人是谁以后,钟弈苦笑一声:“你回来了。”
“他让时间回溯了上万次。”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自己在记忆尽失的情况下做到那一步的。”
“但他成功了。”
“明明再等一个月……你那边就能将裂隙修补好。”
“奈何……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钟熠回溯时间的次数太多。
神器溯洄都因为超负荷的运作而裂成了两瓣。
沈倦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银白树干上刺眼的黑色星纹上。
他表情空白,大脑中响起刺耳的轰鸣声。
泰坦族与双子世界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沈倦并不能直观地感受到时间回溯带来的影响。
眼前的一切如噩梦般荒谬,却又那么真实。
他走近不尽树,将手掌贴在了树干上。
“泰坦族的长老说过,只要修补好裂隙,溢散在两个世界的……”
他一哽,咬着牙艰难道:“生命树的能量可以修复好你们的神魂。”
钟弈撑着身体从树下起身,同样看向眼前的大树。
“我知道,生命树是我们的母亲。”
“二宝化作不尽树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她的残魂。”
“母亲护住了二宝的神魂,没让他完全散魂。”
钟弈垂了眼:“或许要花上十年,亦或者一百年。”
“钟熠总会回来。”
沈倦将额头贴在银白色的树干上,紫金色的瞳孔里漫上破碎湿意。
修者的寿命总要比凡人长些,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等钟熠。
无论是十年还是百年。
他等得起。
零星风种穿过林隙间的雾霭,晃悠悠贴在沈倦脸侧,轻轻蹭过他以后又随风飘远了。
只有林间最后一抹风知道,有片看不见的魂灵吻过沈倦的眉眼。
——
第一年。
魔界铁骑踏遍四界,消灭了残余的异界恶兽。
这之后,钟弈去见了几位旧时故人。
在巫族禁地最后待过三个月以后,他的魂魄被沈倦送去了现世的轮回。
至此。
属于现世的种子终于回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第三年。
巫族大长老南渐微仙陨。
沈倦炼成神器司天鼎,代替钟弈的剑心来护佑巫族百姓。
第八年。
闭关多年的姜南飞升失败,修为连跌四个大境界。
从昏迷中苏醒以后,他辞去了长老之位,于某个秋日离开了太一宗,此后彻底了无音讯。
第十一年。
太一宗七峰长老集体卸任,新任长老上位。
同年,散修抱团取暖,一腔热血的五灵根修士王石开创立散修联盟——闲人会。
第二十三年……第三十八年……
四十一年以后。
又是一年夏。
熟睡中的千黎寨百姓被一阵地动山摇之感晃醒。
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门外,万盏灯火将寨子点亮。
他们清楚地看到,生在禁地里的那棵巨树倒下了。
随月生吓得脸都白了,她拉住南寄欢的肩膀来回摇晃:“树倒了!是不是小熠哥哥他……”
南寄欢神情紧绷,他首先安抚好随月生的情绪,随后才向沈倦传去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