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人时,她在脑中设想过很多种不同的开场白。
可真见到了人以后,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半点。
钟弈看出了她的局促,他朝南渐微轻松地笑了下,接着便从枝头一跃而下。
不同于南渐微的窘态,钟弈神情自然:“禁地中无岁月,我也无从得知外界都发生了什么。”
“长老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讲到这里,钟弈一顿,无奈地耸耸肩:“可惜碍于现状,我没办法为长老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也许是方才咳嗽久了,南渐微的双眸湿红,她勉强地阖眸一笑:“没有难处,只是我想来看看你而已。”
“好久不见,小晚。”
钟弈垂了眼,温声道:“好久不见,阿南。”
再次听到昔日同伴称呼她的诨名,南渐微眸光稍亮。
她清咳一声,执帕拭去眼角湿意,勉强笑道:“自我炼制出白鸣仙开始,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眼下我已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我便想着……临走前去拜访一下旧时故人,就当是了却遗憾了。”
钟弈表情不变,青墨似的眸子里倒着面前那位半老徐娘的身影。
南渐微感慨道:“当真是……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①”
她舒了口气,叹道:“以你剑心化成的不尽树足够庇佑巫族千万世,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我只希望你能尽早进入轮回。”
“这是我临走前最后在乎的一件事。”
她忽地抬头,面容恳切地望向身影单薄的青年:“小晚,你在人世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再待下去的话,你迟早会有心力耗尽、魂飞魄散的一天!”
“求你,就当是为了完成我的遗愿,去入轮回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执念不消,如何能入轮回?”钟弈浅笑着摇摇头。
“可你的执念全在钟熠!”南渐微几乎是吼着喊出了这句话。
“他还有很多个十年,可是你呢?”南渐微眼眶嫣红,身体脱力般往后退去,笑容惨然苍白:“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修逍遥道的应北辰沦陷于争斗权势,弑父杀兄。”
“修君子道的简方南做尽小人之事,盗取了阿芜的命格,成了鬼王玉罗刹。”
“修苍生道的应君则受尽众生妄言,死于平民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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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南渐微仰头靠在树干上,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你分明修的是灭情绝念的无情道。”
“比任何修士都要忌讳沾染因果。”
“可偏偏是你……”
“你背负的因果已经够多了,这样下去……你如何能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