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过,错非错【吾×情】【逾晚作】

陆吾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城楼上吹风的无情,加快了脚步回到城内,而陆吾入城的那一刻,无情也慢慢走下城楼。

两猫在同一条街道上相对而行,目光越过滚滚红尘与车水马龙落在对方身上,陆吾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跑了起来。

时值初秋,长风过街,无情嘴角噙着笑,在陆吾跑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他带起来的风,风中还有陆吾带来的滚烫热浪。

无情接过陆吾手中提着的从外宗买的桂花糖和小礼物,他比陆吾稍微矮一些,仰起脸看着陆吾,笑意清浅。

“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陆吾看着他头顶翘起来的那一撮白色呆毛,没忍住,手放上去给那撮呆毛压下去,“这次的案子牵扯到了一个世家大族,所以比预计的多耗了一个月。”

无情感受到头顶的触感,一把抓住陆吾的手,从自己头顶扒拉下来,没好气地瞪了陆吾一眼,捏了捏陆吾的掌心,毫无威严地警告:“爪子安分点。”

陆吾悻悻的移开爪子,目光对上无情仰头看他的小表情,眼中笑意弥漫,他微微低下头和无情对视,笑意明朗。

无情骤然乱了呼吸,心跳也漏了一拍。

这个笑容太过晃眼,以至于他恍然间觉得这一刻的陆吾和上一世没有区别,一样爱他入骨,为他痴妄,于是他微微仰头,慢慢凑近陆吾,压抑多年的爱意被突然点燃,以燎原之势灼烧着心脏脉络,让血液也开始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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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微微后仰,一只手糊在无情脸上将他推远,手还不安分的放在无情头顶,呼噜呼噜那撮呆毛。

陆吾指了指自己的脸,满脸疑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无情气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差点就想翻个白眼,他面色不善地斜了陆吾一眼,道:“你脸上没有东西,但地上有。”

陆吾蒙了一瞬,看向地面,“地上什么都没有啊。”

无情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气冲冲的背影,声音还带着些许气闷。

“怎么没有?碎了一地的不是你的情商吗?”

陆吾:……

陆吾跟上无情,正打算跟他理论,却见远处飞来几只瘦了些许的山雀,两只落在陆吾右肩,两只落在陆吾左肩,还有一只扑棱着翅膀,最后落在陆吾头顶。

陆吾提溜着头顶上那只山雀的翅膀放在自己掌心掂了掂,觉得轻了不少,于是捧着那只山雀嘀嘀咕咕:“几个月没喂,居然轻了?”

走在前面的无情脚步一顿。

不会是自己喂的桂花糖水的锅吧?

无情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就看见那只山雀在陆吾手掌心翻腾,蹭来蹭去,肩膀上那四小只还叽叽喳喳的叫。

无情走过去给那几只鸟提溜起来一个个往天上一扔,然后拉着陆吾的手腕走了,徒留几只鸟在天上扑腾着翅膀骂骂咧咧跟了一路。

无情不屑,反正他也听不懂鸟语!

陆吾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跟几只鸟置气?

陆吾任由无情拉着回到宗宫,洗去一身风尘后湿着头发出来,无情坐在院中石桌旁跟那几只鸟打架。

无情故意伸手指逗那几只鸟,给鸟惹急了要啄他,然后他猛地把手抽走,让鸟啄了个空,还把站在石桌边缘的一只鸟一指头掀翻,从石桌“啪叽”一声掉到地上,鸟急了,飞起来伸爪子要抓他头顶,又被他一袖子打飞,另外被欺负自闭的三只排排蹲在树枝上,压根就不敢下来。

陆吾看的好笑,靠在门边看了好久,笑的腮帮子疼,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无情的视线这才转移到他身上。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和喜欢的猫或物待在一起,时间好像就过得特别快。陆吾离开的时候,无情几乎是数着日子过,但陆吾回来后,似乎转眼间山林就红了,没一会儿冬天就到了。

初雪降临的那日,陆吾正好在院中练刀。

雪落下时纷纷扬扬,刀光映雪,发染霜白,陆吾手中的刀不是断罪斩邪,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刀,但是当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的时候,无情在屋内煮酒,隔着雪帘看向陆吾时却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翩舞的大雁。

挥舞的刀在空中闪过寒光,飞扬的雪被扬起,如落羽,如飞絮,又如万点流光,而其间舞动的玄衣霜发,翩若惊鸿。

一眼万年,大抵不过如此。

后来年关将近,陆吾去跟老宗主请假回家。而无情自来了判宗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大概是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缘故,现在并没有他的弟弟铁面,而他也不敢去找他的父母,于是每年他都是留在宗内的那一批弟子之一,但今年不知道陆吾抽什么风,居然邀请无情去他家过年。

无情踌躇不决,最终败在陆吾期盼的眼神中。

于是今年,陆吾回家的路上多了个伴。

时间总是温柔又残忍,它告诉你努力就会有结果,又教会你世事不过大梦一场。

就在无情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的时候,这场他偷来的美梦轰然破碎,一如前世晏清将他带到陆吾坟前,告诉他诸象虚妄。

“那小兔崽子又吹牛了?我可从没带他去过判宗城。”

无情嘴角笑意瞬间僵住,整只猫瞬间愣在原地。

陆吾和他的父亲很像,对万事万物都看的通透豁达,而无情看着面前几乎和陆吾一模一样的猫,只觉得浑身发冷。

“您是说,他在入判宗之前,从来没去过判宗城?”无情问。

陆吾的父亲点点头,手中一刻不停地包着鱼饺,无情只觉得头晕目眩,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厨房。

如果说,陆吾从没和他父亲一起去过判宗城,那么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铺就的。

也就是说,陆吾其实记得一切。

过去的爱恨苦难,他全都记得,从一开始无情的试探就败给了陆吾的假面。而这么多年,陆吾就冷静的看着无情一步步试探接近,想要陆吾重新爱上他。

无情突然觉得荒谬。

这些年他沉浸在陆吾不记得的美梦里,给自己编织着甜而柔的网,他浸在自以为是的满心欢喜里,而陆吾在过去的苦海中浮沉,看着他的甜,独自扛下回忆的兵荒马乱。

真讽刺啊……

无情红了眼眶,一步步踩着柔软的雪不知道要去何处,腹中传来一阵阵刺痛,急火攻心让他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他清醒着,做好了摔的头破血流的准备,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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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担忧的神色落入眼中,无情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无情,你怎么了?”陆吾问。

无情闭上眼掩去眸中情绪,声音颤抖而沙哑:“陆吾,我胃疼……”

无情蜷缩起来,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缩进陆吾怀中,他眼眶酸涩,心脏疼得厉害,在冰天雪地里缩在陆吾怀中,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我好疼……

陆吾抱着满头冷汗的无情回到家中,又翻箱倒柜地找药、找手炉,折腾了半天,无情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只是还细细发着抖。

陆吾给他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的出去。

一出去,就对上两张看好戏的脸。

陆吾:……

柳清颜胳膊搭在自家儿子肩上,笑的一脸灿烂:“儿子,那是我儿媳妇?”

陆言一巴掌拍在陆吾后背,差点给他打吐,“儿子,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陆吾:“娘,我爹的私房钱藏在柴房房梁上,总共五十两。”

柳清颜脸色一黑,揪着陆言的耳朵对陆吾笑的柔和:“儿子,鱼饺在厨房,饿了自己煮,不用等我和你爹了。”

陆言脸色灰败,眼神绝望,愤恨地看着陆吾,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陆吾好险没给他翻个白眼。

大过年的,怎么糟心事一件接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