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驰华没有说话,抬眸看了一眼蕙之,蕙之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很快,一个商人打扮的矮胖男子被押了上来,跪在墨驰华脚下,那人抬起脸来,下巴上一粒拇指大的黑痣,眼神在屋内好奇似的四处飘,看见墨驰华,目光畏缩了一下,又顺着他的目光瞟向墨为敬,然后像是被按住了七寸的蛇,把头埋了下去,再也不敢四处看。
墨为庸率先道,“这人是谁?你提他上来是何意?”
墨驰华挑眉,微微一笑,“大伯父稍安勿躁,且听我说说这一趟南下之行所遇趣事,我自会告知你此人是谁,我又为何认定二伯父包藏祸心。”
议事厅安静下来,墨驰华喝了口茶,慢慢开口。
“我为了寻找遗世奇珍风华永延镜剩下的半块镜面,乘船南下,历半月,遇海上飓风,商船搁浅在一处荒岛,船员死伤过半,我带着剩余船员在荒岛艰难求生,又过了十余日,粮食淡水皆所剩无几,大家坐困荒岛进退无门之时,一道灵光自山顶飞落……”
说到这里,墨驰华看了眼众人的脸色,挑眉一笑,“各位别不信,我没说错,那确实是一道从天而降的灵光,从这团灵光之中走出一只单足神鸟,周身青羽流光溢彩,斑斓炫目,不仅如此,这只神鸟通人语。它告诉我,此岛乃西王母所居仙岛,因设有结界,故而荒草杂生,它还说,它乃西王母坐骑,名为毕方,它知晓我此来所求为何,特奉西王母之命奉上那半面风华永延镜。我问它西王母为何要轻易赠送神物,它答,此镜通灵,非西王母赠之,乃其择主而栖。”
想不到家主竟有这般奇遇,众人听罢,心下叹道,我墨家蒙神灵护佑,必能世代绵延。
墨驰华说到此处,眸色微沉,像是想到什么事,唇角扬起一缕似是而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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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鸟指明出岛之路,展翅而去,我带领一干人等在海上辗转数日,方才离船登岸。却在踏岸的第一日,商船上的所有人都在客栈中离奇暴毙,而我亦险些遭人暗害,大家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墨家各位主事人都沉默不语,目光却朝对方不经意看去,有人干脆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掩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扫一眼各怀鬼胎的墨家各房主事人,墨驰华收回目光,看一眼蕙之,蕙之立刻挺起胸脯,扬声道,“家主出海前就让人盯着府中各房动静,大家莫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能逃过家主的眼睛。家主看在大家都是长辈,都为墨家辛苦操劳多年,不愿让你们当众失了颜面,因此,劳烦参与此事的人私下交出各房掌印,自请离开墨宅,家主会为你们安排一个妥帖去处。”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眼中尽是不满和愤怒,却又压着脾气,敢怒不敢言。
半晌,墨为庸站了起来,虎着脸道,“别以为你编了个离谱的故事,就能糊弄过去。说了半天,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妄想驱逐众人,独揽墨家大权?”
蕙之欲言又止,转回头来看墨驰华,墨驰华朝蕙之点了点头,“说吧。”
蕙之便将视线转向墨为敬,一边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矮胖男子,一边对墨为敬大声说道,“这个人就是墨二奶奶的远房侄子张启书,他因欠下大笔赌债,才替墨为敬卖命。登船出海那日,他混在杂役之中,一路埋伏,直到返航上岸,趁家主在客栈中短暂休整时,在大家的酒水中投入毒药鹤顶红,片刻之间毒死了所有人。若非我们早前埋伏在墨为敬宅子里的眼线得知下毒之事,及时摆脱围堵,赶到家主房中阻止他喝下那杯毒酒,家主恐怕......”
墨驰华不吭声,其余人亦屏气凝神,墨为敬端茶的手微微一顿,额角一阵抽搐,像是没看到其他人扫过来的眼神,仍耐着性子往下听。
她红着眼,瞪着墨为敬,控诉道,“你昔日所为种种,家主念在并非伤天害命,才不与你计较,今日这件事,事关十几条性命,家主不可能再容忍你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墨为齐此时忽然大着嗓门道,“方才大哥说得有理,你说二哥害人性命,难道就凭你一面之词?证据呢?”
墨驰华看了眼墨为齐,转眸看向众人,“证据有三。”说罢,看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此人乃其一。”
被点名的张启书颤巍巍抬起头来,擦了把满脑门的汗,哆哆嗦嗦道,“我我我、我逼不得已、才才才、才下药的,对,都是墨为敬逼我的,都是他......他说要是我毒杀了墨驰华,他就是下一任家主,就会赠我万金……那可是万金啊,我这辈子都花不完,我......早知道会没命,我就不该听了那狗贼的话!”
他涕泗横流,头重重一下磕在地上就趴着不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