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你怎知我来了,他就高兴?”
“我就是知道!”山童稚嫩的小脸染上喜悦的绯红,嗓音因万分的坚定而变得脆生生的,“因为他说,尧山的风很冷,可若孟章来了,这风就变得温暖。”
山河孤寂,有人陪伴才会安心于这不变的孤寂。
曾听说,山童是长琴游历人间时,在战乱中救回的一个孤儿。当时的他出于什么心境带回这个孩子,回到尧山后又是出于什么心境对这个孩子不管不顾冷漠相待,他却不曾知晓。
那之后,还是孟章神尊的他又见过山童几次,每次都不再停留交谈。因此关于山童的记忆太过稀薄,几乎是空白。
时光倥偬,白驹过隙。如今再见到他,那张记忆深处稚嫩喜悦的脸和眼前这张被仇恨扭曲的脸重叠,却让他从心底里长长叹息——那么漫长一段岁月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竟让当初那个羞涩善良的孩子扭曲至此?!
“呵!”一声嗤笑唤回他飘远的思绪,高寻冷笑,目光看破他的心思,却丝毫不减半分恨意,“你在看什么?在看我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
魏然沉默不语。
“可笑,你竟然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
“不知?”高寻陡然发怒,目光里的恨意突增,“你说你不知!长琴视你为知己,竟没有告诉你他当年因为一件区区小事就赶我下山,害我惨死,堕入畜牲道,沦落成一只人人厌恶的过街老鼠?哈哈,你说说,这么好笑的笑话,他怎么就没有向自己唯一的朋友好好宣扬一番呢?可笑,简直可笑!”
“……”魏然继续沉默。
他没有问当年那件所谓的“区区小事”是什么,因为他知道高寻生来心性高傲狂妄,受不了任何一点不公对待,眼睛里更是揉不料沙子——对长琴来说或许是一件区区小事,可在他眼里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他的沉默在高寻眼里,却又变成一种对他遭遇的不屑和嘲弄,高寻神色一冷,随即厉声对他喝道,“要么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拧断你的脖子,扔到他面前,让他看着自己的好友惨死,尝一尝尊严被踩在脚底践踏的滋味!”
闻言,魏然的手指微微握紧,牵动那根插入高寻心脏的琴弦轻轻一扯,只听“嘶拉”一声,那是血肉被撕开的声音,鲜血霍然喷出。高寻的脸色因极度的痛苦而变得灰白,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疯狂,鲜血混合着狂孛的大笑撒入冥界的空气,被无数看不见的幽魂撕扯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