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脸上苍白里透着点潮红,他神态还好,冲着我微笑,摸我的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递给我。
那块糖是青苹果味儿的,我迄今记得它的味道。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味道。
父亲的离去无声无息。
他死之前大约是回光返照,他把正在给他熬药的我和母亲叫到床前。
“阿竹,我要走了,你以后的日子要受苦了。”
母亲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父亲又想伸手摸我的头,可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双手干枯的像是只有皮包着骨头一般。
他的手终究是没有抬起来,他最后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话,我听不真切,好像是,“好好活着”。
父亲去世后,村里的叔伯大娘们帮忙把父亲埋葬在村边上的公墓里。
小小一个坟头,连个墓碑都没有。
家里只剩下了我和母亲。
母亲的半个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还剩下的半个,是为了我活着。
母亲好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每天拼命的干活儿,赚钱,然后攒起来,留给我。
没过半年,母亲也去世了。
公墓里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头。
我跪在母亲的坟前,抬眼就看见了旁边的父亲的坟。
父亲坟土未干,母亲又添新土。
好多人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大队长李晋曾经和无锡那边联系过,想让我回无锡去。
可惜我在那边根本没有任何亲属,所以并没有人接收我。
一顿折腾过后,我还是留在了李家坡的牛棚里。
家里两间低矮的小屋越发的冷清,我缩在里屋,听着屋外几个人低低的商量我的未来。
“七八岁的孩子,自己哪儿能过日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