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鸢怔愣片刻,旋即反应过来,“诺,奴婢告退。”
她匆匆退下,脚下甚是凌乱,似乎生怕再慢一步便会惹怒龙颜,落入万丈深渊。
钟鸢离开后,我收敛面上的肃穆表情。
我看着刘盈,轻叹一口气,看来我担心的还是到来了。
刘盈的神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汁一般,他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戾气。
他盯着我,目光森然。
“果然是母后的人。”
我正欲解释些什么,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刘盈便一字一句道,“儿臣知道那宫女就是母后派来监视儿臣的。”
我瞳孔骤然一缩,声线中夹杂一丝微颤,“盈儿,你听母后说,母后没有杀害吴良人,吴良人她是难产。”
我没有提监视之事,因为我知道前一次即使不是我安排的,但钟鸢是我的人,我便是有十张嘴也是辨不清。
刘盈冷冷一笑,目光依旧骇人,“儿臣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像个傻子一般地去相信您,不管母后如何辩驳,也改变不了母后派宫女监视儿臣这个事实,也改变不了母后杀害儿臣心爱女人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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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感到一阵苦涩,我激动得站起来,“母后真的没有,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母后?”
刘盈面若寒霜,“母后您就别狡辩了,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宫女就是母后您的人,您让儿臣如何相信您?”
“您趁儿臣外出毒杀如意,好,儿臣不再追究,可是您这次明明答应儿臣,待瑶儿生产后便送她出宫,你们要将她的孩子当作是嫣儿亲生的,儿臣不管,可为什么您还是要杀害她?为什么?母后,您为什么啊?”
我神色有些凄婉,“母后是想过要杀那吴良人,但是后来母后听闻你给嫣儿讲母后这一生的事,嫣儿说你边讲边流泪,母后知道母后的儿子他心疼母后,母后便改变了主意,吴良人她真的是难产,不关母后的事啊。”
我凝睇着刘盈,眸中晶莹盈盈欲坠。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几近要窒息。
眼前这个人是我的儿子,是我用尽一生去爱着的人,我怎么会舍得去伤害他?
“够了。”刘盈的眸光愈发幽暗,仿佛化不开的墨汁,“儿臣并非愚蠢之辈,母后的心狠手辣,儿臣也并非是第一次见,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浸泡在万年寒潭之中,透着彻骨的凉意,“儿臣只恨自己瞎了眼,才会相信您的所言,才会害死了吴良人。”
我的心像被针扎。
我的身形晃了晃,脸上划过受伤之色。
刘盈的态度令我感到陌生,这个我曾宠溺和疼惜的孩儿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陌生得令我不敢去认识。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竟然让他如此痛恨我?
我的眸中泛起氤氲雾气,心中涌上浓烈的心酸和委屈,“盈儿,你如此说母后,母后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在你心中,母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吗?我这个当母后的就这样令你讨厌吗?”
我的声音带着隐约的啜泣。
我的心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