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以前,他最好面子,一般不怎么在别人面前拆自家单位的台,现在他也想开了,什么笑话不笑话的,爱咋咋地。

真等下岗那天,看笑话的人还能少吗?

他总不能跟缩头乌龟一样,天天躲在家里,嘿,到时候他就去百货大楼给自家看柜台去!

侯宝印又坐了会儿,见徐国庆始终还是那句话,知道再问不出别的来,脸上还笑着,心里到底憋了气。

等他一回到家,林桂枝刚给老娘擦完身子,累得正喊腰疼。

林桂枝老娘就林桂枝一个闺女,当初结婚的时候两家就说好了,侯宝印这个女婿要给老丈人和丈母娘养老送终。

早几年老丈人蹬腿去了,就剩下一个半瞎的老丈母娘,不过平常都是林桂枝在照顾,也用不着他侯宝印做什么,因此倒也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今儿毕竟憋了一肚子邪气,到家就忍不住撒出来。

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好几张嘴,全靠他养活,他在外头巴结这个,巴结那个,脸皮都磨出茧子了,是那么容易的?

结果到家还不消停,还要听她抱怨。

侯宝印没好气道,“天天你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你可真是个身娇肉贵的玻璃人儿。”

林桂枝听了就是一愣,她跟侯宝印做夫妻好些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对方啥脾气秉性,她这个枕边人最清楚不过。

别看在外头人模狗样的,在家最不是个东西。

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问他,“咋的了?是不是徐国庆说了啥?”

“他能说啥!”侯宝印嗤笑一声,“他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他还管得过来别的?我看他是真不知道。”

“你是说,他们单位真的要黄?他徐国庆真的不行了?”林桂枝也来了兴趣,一脸八卦地问侯宝印。

侯宝印笑哼哼往沙发上一靠,“去,给我弄盆洗脚水来。”

“懒死你!”林桂枝白他一眼,到底还是扭身出了堂屋,拿脚盆倒热水去了。

侯宝印脱了鞋跟袜子,光着脚后跟蹬在鞋面上,眼睛眯起来,心里千百个念头,妈的,白费他这么多年往徐国庆跟前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