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大时代风云变幻面前,个人的人生起伏就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是如此苍白和无力,也许一个呼吸之间,就沦为了时代的炮灰。
“到家能干啥呢?那时候你爷还没退休,社会上招工也少得可怜,干个体做生意也不大吃得开,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村小学教书,当代课老师。”
这事儿有照片为证,徐祯祯就是那期间出生的,她的百天照背景就是村小学教室。
“教了一年半载,直到你爷退休,才轮到我这做老大的接班,我们兄弟三个,你小叔还在上学赶不上,你二叔可跟我一样,干个临时工,也眼巴巴等着接班呐。最后还是你奶拍板让我去,我这才进了供销社,从最底层做起,你爷干了一辈子售货员,我想着,这班既然让我接了,我得干出点名堂来。”
“后来内部考试,遴选干部,我当时都高中毕业七八年了,心里憋着一口气,硬是仨月把高中知识点又自己复习了一遍,考试百十号人我考了第三。”
“就这样,我考上了干部,安排进了县社,做了两年小科员,第三年我就当了主任,那时候我多大?还没三十岁,年纪轻轻的,又没背景又不会走关系,不知多少人眼热呐。”
“果然后来借着内部精简的名堂,你爸我就被简下来了,当时科室里,一个副县长的小舅子,一个人大主任的亲侄子,你说,不精简我,简谁呢。”
徐国庆说完,好一阵惆怅,他平常不是个爱表达的人,也就是喝了酒,借着酒疯发发牢骚,这回跟闺女唠的有点多,不过话说出来,不知怎么,胸口倒不那么闷了。
“爸,我跟瑛瑛的出路就是考大学,我俩努力考一个好大学,你跟我妈就放心吧。”
徐祯祯说着,把裁剪好的几块碎布头颜色形状都搭配好了,踩着踏板走了一遍线,别说,经过这么一拼接,比原先整块布料做的那些,还要新颖别致。
“爸,你也别因为这拨下岗的事儿过意不去,你不也说了,连你自己都不定咋个收场呐?”
“唉,看上头怎么安排吧,供销社肯定是散架子了。”徐国庆抓了抓头发说。
徐祯祯听他爸这话意思,还是没完全死心呐,“那上头要不安排呢?到时候你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