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他边走边应答着,不多话,也不高冷。
“干大,早起你多睡一会么,农业社已经解散了,这都包产到户了,你还这么勤快啊,让我们年轻人怎么活啊?”
“去你个乖孙,包产到户才要更勤快,你怂娃子以前偷懒还有大锅饭,现在再懒,我看你喝不喝西北风。”
“哈哈。”
干大,是这里人对外姓长辈的一种称呼,表示尊重而已,并不是彼此间真的结了干亲。那些真正结了干亲的,都是跟亲戚一样处着,逢年过节是要提着礼品走动的,而对方有个红白喜事,也要人力加财力,如本家一般的帮忙。
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人们一般不会结干亲,但例外往往存在,还会占据一定的比例。比如斜刺里跑出来的这位,就是赵既明正儿八经的干亲老何。
老何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十分爱哭,哭完白天哭黑夜,大夫也瞧了,药也没少吃,后来开始使用偏方,“天皇皇地皇皇”的小纸条子贴满了庄里庄外所有的树,每个路过的识字人都要读一遍。
不识字的也会拉个识字的,小学生读课文似的让人领读一句,然后自己跟读一句:“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小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以至于连刚张口学话的小儿,一看见树上的白条子,也能顺顺溜溜地背下来。
事实证明,即使全庄子里的人每天都念一遍,有的甚至念好多遍,于那好哭的小儿也是无济于事。老何的老娘凭借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让儿子左手端香烛,右手提礼品,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出门,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路上第一个碰到的人就请他(她)当孩子的干大(妈),不论年纪不分性别,所以有些人会给孩子碰个三四岁的干大,五六岁的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