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给他写信,他想,想不到这个李四丫是个知恩的,还不是光嘴里说说。
虽然有点头疼,他还是认真给她回了信,回的有点晚,嗯,原因大家都懂。
拖得太久,他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早早晚晚的,赶不上饭点还得饿肚子,便给云舒夹几张小额粮票,方便她去饭店填填肚子。
主要是农村户口的人,一般都弄不到粮票这种东西。
这信一开了头,后面就止不住了。
开始,一封信隔的时间老长,因为没有期待,也不怎么想写。
后来,她的言语活泼起来,看着有意思,他就有点期待。
琢磨多了,自己也不用四处找翻译了,信一到就马上回信,连着在路上的时间,大概四五十天一封。
自己的回信,也说了点能说的军中趣事。
然后,四丫的信就多起来了。
宁岭的春天来了,她要写一写,害得他,都忍不住去看看枝头的新绿,路边的万紫千红,家属院的奇花异草,原来这人世间,有这么多他忽视的美景。
去广交会回来,她也要写一写,非常谦虚的吹嘘了一番自己,他就想啊,如果他在她身边,是不是就看到她摇头晃脑笑得很灿烂的样子?
雨季来了,她写:
今晚作业不多,听窗外雨打芭蕉,想起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李商隐一生无题诗无数,晦涩难懂的,缠绵悱恻的,我独爱这一首……
再从李商隐谈到大李杜,小李杜,谈到蓉城的杜甫草堂……
一场雨,让她掉了一大堆诗和诗人。
吴江都有点害怕,岭南的雨季,那是天天下雨的,这样规模的掉诗和诗人,老天都有点扛不住啊!
老天能不能扛住不知道,高中毕业的大头兵扛不住,什么《夜雨寄北》,什么大李杜小李杜,高中课文有没有讲过?反正他们脑中没有!
他们见到吴江,腿肚子就不由自主的发抖。
吴江又怕连政委们也烤糊了,只好自己去部队图书室里翻找,去书店翻找。
怎么说呢,唉,他当时只是想给那小姑娘一个公道,一条路,小姑娘反手就给他那么大的一堆麻烦。
雨季过了,七夕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