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才过了立冬,西都城里是越来越冷。马路两边的高大梧桐树上,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十分难看。一棵棵大树直愣愣地矗立在路边,就像裸露身体的枯瘦老人,干瘪又衰颓。这时虽然才是下午五点多一点,可整个天空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阴沉的感觉。
西南综合大学五号门外的一个小巷子里,岳子明一把头就将车子停进了马路边上街道所属的狭窄停车位上,一点实线都没有压着,娴熟的车技惊得旁边拍照收费的大爷都直竖大拇指。
“别拍了!我马上就走!”
岳子明裹着新买的羽绒服下了车,用手掌挡住寒风点上了一根烟,冲收费大爷咋呼了一声。可大爷赞归赞,拍归拍,照样给他的车子雨刮器后面放了张条子。岳子明轻骂一声,缩了缩脖子朝不远处的饭店走去。
这么冷的天气,他本来是不愿意出门的,在办公室里坐着吹暖气玩游戏不爽吗?而且他们食堂今天要接待一批外来参观的社团,事情多得是脚后跟踢屁股墩儿——根本忙不过来。可刚才有个供应商突然打电话给他,约他出来吃饭,说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说。并且把事情说得非常严重,就像他若不来,地球马上就要爆炸了那么夸张。没办法,岳子明赶紧将手上的几个任务安排下去后,向助理交待了两句,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他们平常专门约会的饭店。
“我靠!这鬼风吹在人脸上就跟他妈刀子刮似的!赵星这王八蛋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在电话里说不好吗?!”
岳子明骂了一声这完蛋的天气,顶着冷风冲进了一家叫“随意小炒”的中餐馆。
“忙着呢?!”
岳子明笑着朝熟悉的老板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最里面他和供货商常聚的一个房间,却发现里面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包间里有两个男人。一个穿着厚厚的草绿色长款羽绒服,下巴上长了一颗黑痣的中年男人姿态轻松地坐在大圆桌前,一边喝茶一边抽烟。另一个年轻男子则穿着一件普通的深色外套,手拿一个褐色的手提包,站在中年男子背后一动不动,像是保镖。此时饭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的菜,看来像是在等什么人。
“对不起啊,走错了。”岳子明见供货商不在,转身就门外走去。
“你是在找赵星吗?”中年男子突然出声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你是他的朋友吗?”岳子明听见男人的话,立马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地看着中年男子,眨了眨眼睛说道。
“过来坐吧,赵星不会来了。”男子笑了一下,冲着自己对面的位置努了努嘴说道。
“你什么意思?”
岳子明听得一头雾水,眉头大皱,不过还是走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因为要找你的人是我。岳主管,认识一下,在下王鸿信。”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客气的朝岳子明伸出手。
“是赵星介绍的吗?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岳子明看了一眼王鸿信身上的衣服商标,知道这是一个国外的知名品牌,叫什么什么鹅的,一件衣服得卖一万多块钱。加上男子身边居然还有手下保护,他心里揣测此人应该是有点身份来历的,忙伸出双手和王鸿信握了握,客气地问道。
“嘿嘿,你不用紧张。我今天是来给你送财喜的。”
王鸿信偏过头,看了身后的年轻男子一眼,后者立马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坨棱角分明的钱砖摆到桌上。
“这里是十万块钱,交个朋友吧!”
王鸿信微笑着说道。上次陪童泽去见司马错的时候,自己有点托大了,无缘无故的被司马错误伤了小腿。这次他便专门喊了一个能打的小兄弟陪着自己。
“不......不是,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岳子明搓了搓手,呵呵笑了两声说道。
钱谁不想要,可来路不明的钱,他可不敢收。
“想请你帮忙,对付一个人。”
王鸿信吐了一口烟圈,眼中不经意间露出憎恨的神色。
“什么人?”
“司马错。”
“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干活打工的。您这个忙,我可帮不上。”
岳子明一听王鸿信的话,立马站了起来,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每月都要收取管辖食堂内,12家窗口承包户每户1000块钱的好处费和一条龙华香烟的孝敬。每次供货商来送货还得给你拿10%的回扣。岳子明,你装什么好人啊?”王鸿信坐在位置上轻笑一声,往桌上的餐盘里弹了弹烟灰说道。
“我艹你妈!你污蔑我!”岳子明猛地转过身来,一脸愤怒地看着王鸿信吼道。
“哼哼,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到底做没做,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样子。我提醒你一下,你什么底子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如果真的要硬碰硬的话,你觉得凭你一个合同工能经得住查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你老婆孩子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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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怎样?”岳子明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细汗。
“呵呵,很简单。”王鸿信抓起那十万块钱,一跛一跛地走到岳子明的面前,轻轻抛了两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听说你和司马错关系很不错。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要么他死,要么你亡,你自己选吧。”
岳子明鼻翼翕动,呼吸急促,双眼死死地盯着王鸿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西南综合大学110KV变电站值班室,司马错一个人躺在汗臭味明显的轮值钢架床上看电视。此时的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思绪早就不在无聊的电视节目上了。
七天了,离他向组织中心发送举报材料已经整整七天了,可万平仍然在后勤中心主任的位置上正常的开展工作,他司马错依然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变电站值班,一点改变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说我上次写的东西还不够清楚吗?不会啊,这前因后果写得明明白白的,还有我发送的视频,已经足够说明万平肯定是有问题的啊!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司马错从床上坐起,点上一根香烟,捏了捏鼻梁自言自语道,“不会是组织中心的领导们在憋什么大招吧?老这样耗着,万平没被弄死,我先被熬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