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时分,银燕的马车顺利回到香山,卞文雄和充当马车夫的四名骑兵都夸她机智勇敢,圆满完成了少爷交给的任务。银燕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们的马车停在离吴府五丈远的那条胡同口,我们装成路过的行人,来到吴府门前察看,见门口站着持枪的义军侍卫。看来正如少爷预见的那样,吴府已被义军监管起来了。我想大门是进不去了,于是坐上马车绕到后花园的角门,我们等候了一会,见有一个我熟悉的佣人从角门出来,我就上前与他搭讪。我们帮他买了一车的粮油食品,送进吴府。在后院偏房我找到了莺莺姐,她告诉我,吴三桂父亲吴襄在李自成的软硬兼施下,已变节投降了义军。李自成作书招抚吴三桂投降义军,并送去了五万金作为助饷银两,吴襄也修书劝儿子吴三桂归顺李自成,共同抗击满清八旗兵。听说吴三桂见父母兄长,一家老少都在李自成手中,特别是爱妾陈圆圆,他更是视为股上宠物,难以割舍,于是有意想投降义军。现在李自成派了一位姓白的部将驻守吴府,实际上是把吴家老小软禁了起来。那位白将军和他手下的将士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借着追赃助饷之名,查抄了吴家财物,金银珠宝被劫掠一空。白将军还强行糟蹋了陈圆圆,几夜淫乐,饱餐美色之后,白将军为了讨好李自成,又把陈圆圆送进了宫中。李自成得了陈圆圆后,天天临幸圆圆,抱着美姬,饮酒作乐,风流快活。更加令人发指的是,白将军手下的将士奸污吴家的女佣、丫头,莺莺姐也被他们奸污了,她现在真是生不如死。少爷,你想办法尽快将莺莺姐救出吴府这吃人的火坑吧。”
天赐听后,痛悔自己比李自成晚了一步,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考虑到这一步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天赐觉得脑子很乱,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眼前先得补救的是,要将莺莺丫头救出吴府。现在吴府有白将军驻守,京城内有大量义军,派小分队进去是不行的,只能派一名武艺高强,能飞檐走壁,翻越高墙的人进去。天赐忽然想到了副将卞文雄,他年少英俊、胆大心细。卞文雄听了少爷的安排后,也非常乐意去吴府救人。卞文雄只去过一次,对吴府不太熟悉,天赐根据银燕丫头的口述,画了一张吴府大院的草图,银燕还详细说明了莺莺所住偏房的位置、联络的暗号。银燕说:“我临走时,跟莺莺姐说,回去一定叫少爷派人来救你,联络的暗号是敲北边的小窗子,敲二下停一下,再敲一下,像这样‘咚、咚—咚;咚、咚—咚;……’。她长得很美,与《西厢记》绣本里那位莺莺小姐一模一样。”天赐问卞文雄:“你今年多大了?有老婆没有?”
卞文雄有点腼腆:“少爷,我今已二十二岁啦,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家里贫穷,娶不起老婆。”天赐拍着小伙子的肩膀,笑道:“我把你当作小兄弟,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我身上了。由我作主,将莺莺丫头许配给你当老婆。你把她救出来,俩人好好谈恋爱,等稍许安定下来,就给你们圆房。你看怎么样?”卞文雄笑逐颜开,只是点头,银燕笑道:“莺莺姐与你真是美娘配俊男,再合适也没有了!还不谢谢少爷。”银燕正要按下文雄跪谢,被天赐扶起:“我把你当成亲兄弟看待,长兄若父,这是做哥哥应负的责任。不用说谢。”
第二天,卞文雄一身紧身盔甲,带上利剑、暗器,腰包中装有攀附工具、迷魂药和急救包,还有背人的绣袱,真是全副武装,精神焕发,越显得英姿飒爽。天赐叮嘱道:“执行救人任务,既要勇敢又要谨慎,把莺莺救出后,就到东华门内谷家小客栈暂避。”卞文雄骑了一匹乌驺马,快速又轻盈,奔驰起来悄无声息。他装扮成义军模样,趁黄昏时分,混入了城内。深夜,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他把马栓在吴府后花园角门外的石柱上,翻身跃入院墙内。他先将后院各处巡查了一遍,见后院内有一处房间还亮着灯光,里面看守的义军已睡觉了,只有一名值班的义军正在打盹。他用迷魂药把他们都弄昏睡过去,然后来到莺莺住的偏房,在北边的小窗户上,按照联络暗号“咚、咚—咚”的敲了几遍。一会儿,有一个人影从屋里闪出来,小声问:“是谁?”
卞文雄低声回答:“我是谷少爷派来救你出去的。”那人影一下扑到他的怀中,抽噎起来:“我到屋里收拾一下东西。”卞文雄说:“只能带点细软。”只见她匆忙拎着一只小包袱就出来了。卞文雄说:“为了安全,我要给你用点迷魂药,你会昏睡过去,然后我用绣袱将你背在肩上,翻出墙去。你不要害怕。”莺莺只得听从他的指挥,任由他摆弄。一会儿,卞文雄将莺莺迷睡着了,用绣袱包裹好,背在肩上,轻盈地飞出了院墙,骑上乌驺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们顺利来到通往东华门的一条马路上,突然在一处巷口遭遇巡逻的义军小分队,陷入了重围之中。卞文雄奋不顾身杀出了重围,但还有两三名不怕死的义军追了上来。他不敢恋战,射出几枚暗器,击倒了一名义军,但仍有两名义军穷追不舍。他与义军交战了几个回合,边战边退,策马飞驰,慌乱中钻进了一条胡同,见有一处被烧毁的废墟,就翻身下马,躲藏进去。那匹马也通人性,悄悄蹲坐在主人的身旁,一动不动,一点声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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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的两名义军,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便四处乱找,一无所获,又到别的地方搜查去了。卞文雄见追兵已经走远,把背上的莺莺卸下来。他发现这是被义军焚毁的一座富豪大院,后院一排平房还完好无损。他就牵着马,驮着莺莺到一间小屋暂避。只见小屋内有床铺和简陋的家具,他将莺莺放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她呻吟着苏醒过来。她看到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的是一位俊男侠士,就心生爱慕之意:“谢谢这位大哥舍身救人,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将涌泉相报。”说着又感到伤口一阵疼痛,卞文雄说:“姑娘的伤严重吗?我这里备有包扎伤口的药包,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说着就动手去检查,伤口在她的左肩,是与追杀的义军交手时受的伤。小伙子把姑娘的衣襟解开,露出了洁白的胸部,原来是一处轻微的擦伤,涂了一点云南白药就不痛了。小伙子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肌肤,觉得脸红心跳,像触电似的,却丝毫没有想占有的欲念。莺莺看在眼里,温柔的说:“大哥要是不嫌弃,妾的身子任由你占有。”卞文雄说:“我来之前,少爷作主已将你许配给我,但我还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嫁给小生。”莺莺高兴道:“既然有少爷作媒,那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是个苦命的人,从小失去了母亲,狠心的继母将我卖给人贩子,几经转手,我到了谷家。老爷、夫人和少爷、少夫人对我非常好。虽然我作为陈圆圆的陪房丫头已经到了吴府,少爷还承诺要安排好我的婚事。现在我落难吴家,他还派武艺高强的大哥你冒险前来相救。谷家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也难报答。”
卞文雄听后也十分感动:“少爷待我如亲兄弟,在战乱中收留了我,还给我定下了亲事,我们又都是苏州同乡,我俩都应尽心尽力报答少爷。”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两人一见钟情,谈起了恋爱。卞文雄真是坐怀不乱,这位怀抱着窈窕淑女的君子却并不好逑。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欲,没有越雷池半步,心想既然两情相悦,不贪图这片刻的欢乐,还是待到洞房花烛夜,再尽情享受这洞房花烛之欢。
金磊和邢姬叹息说:“中国的历史就是一部改朝换代的历史,其推动力就是农民起义。从农民起义的队伍中又蜕变出新一代的封建专制君主。”谷宗义气愤道:“改朝换代何时了?战事知多少?中国真是多灾多难啊!”三人继续时空倒流的游戏。
第四十章 冲冠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