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刚正言官

愚园梦魇 顾灿 3944 字 2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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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怠的起床梳洗,早餐以后,他们仨人向猎场深处进发,想打几只野鹿或糜鹿回家。到晌午时分,他们幸运的发现了一群野鹿。谷宪政悄悄的跟踪上了一只母鹿,正要瞄准射击时,突然听到大娇的叫声:“少爷,那是一只怀孕就要生产的母鹿,箭下留情!”但是为时已晚,那支利箭已经击中了那只母鹿的要害,中箭奔跑的母鹿与飞驰而来的大娇的小白马驹眼看要相撞,此时小白马驹腾空而起,把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大娇摔出了二丈远,重重甩在灌木丛中。

谷宪政和谷玉见到大娇出了意外,同时飞奔上去,在灌木丛中,谷宪政首先找到了大娇。他把她抱在怀里,只见她伤势很重,已经昏迷不醒。谷宪政把伤口包扎处理后,就急切地收拾狩猎野营的行装,飞奔回家。

他们马不停蹄,一路飞驰,进入东华门后,谷宪政叫谷玉飞马去王府井大街东四胡同去请骨伤科的名医马春生来给大娇诊治,他继续扬鞭策马,飞奔回家。快马直接进入轿厅,谷宪政翻身下马,抱着大娇飞奔进了她的卧房,把她安放在床上后,才坐下来喘一口气。谷国栋、李秀英和小娇闻讯都焦急地赶了过来,只见大娇脸色红紫,昏迷不醒,气息奄奄。

正在全家束手无策时,谷玉带着骨伤科的名医马春生急速赶到。谷国栋请马医生在小客厅落坐,歇息一会,又命丫头春梅上茶。马医生说救治病人要紧,马上拎了药箱来到大娇的卧房,经仔细诊断后对谷国栋家人说:“少夫人是严重摔伤,头颅内的脑干大量出血,血肿块压迫神经造成昏迷不醒,面赤气微,牙关紧闭,脉弦滑而数者,是为‘阳闭’。现在要尽快用止血良药至宝丹以辛凉开窍,然后再用羚羊角汤加减。”马医生开出的第一张处方是;犀角、牛黄、玳瑁、龙脑、麝香、朱砂、琥珀、雄黄、安息香、金银箔。谷玉拿了处方飞速赶往同济堂大药房配药,又飞速赶回家。小娇亲自煎药、喂药服侍姐姐。

第一剂药服用后,马医生给大娇针灸,但见大娇呼吸稍微平稳些,脉搏还是弦滑微弱,仍然不省人事。临走时,马医生又开出了第二张处方,羚羊角汤:羚羊角、龟版、生地、丹皮、白芍、柴胡、薄荷、蝉衣、菊花、夏枯草、石决明。他吩咐道:“这剂药明天再给少夫人服用。如果明天晚上还不能苏醒过来,你们就为少夫人准备后事吧。”

小娇和谷宪政在大娇床前服侍了两天两夜,可是大娇始终没有苏醒过来。马医生说:“少夫人不仅颅内出血,现在内脏也在大出血,心肺功能已逐渐衰竭,华陀再世,也回天无力了。节哀顺变,准备少夫人的后事吧。”

日落西山,黄昏时分,大娇靠药力支持,生命延续了三天,终于停止呼吸、心跳,命归黄泉了。小娇想到姐姐小小年纪就卖身葬父母,自己沦为奴婢,历尽千辛万苦,姐妹俩好容易团圆过上了好日子,现在却英年早逝,令她悲痛欲绝。她痛悔自己不应该鼓动姐姐去狩猎,号啕大哭道:“姐姐,是我害了你!我怎么会昏了头,叫你去狩猎呢!”她抱着姐姐的遗体,总是重复的哭喊着这几句话。

谷国栋夫妇和谷宪政都来劝解小娇:“这不能怪你,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不是你的错。你怀有身孕,你姐姐也不希望你这样。你姐姐在世时,总是期待着你能为谷家顺利生下一个男孩,这样,她在天之灵也会为你祝福的。”经两位老人和谷宪政的耐心劝慰,小娇慢慢的从悲哀的情感中摆脱出来,与谷宪政一起商量办理姐姐的丧事。

小娇说:“我姐姐一生命运坎坷,她卖身葬父母,所得银两,只够草草的安葬我父母亲。我们王家的祖坟太寒酸了,我姐姐生前一直想为父母重修墓地,所以,我想姐姐的丧事可以从简,她的灵柩一定要送回苏州上方山祖坟,与父母安葬在一起。我姐姐可以称得上是个孝女和烈女,我想在墓地上为她立个墓碑。”谷宪政说:“我也一直想抽空与你们姐妹俩去苏州上方山,为你们王家修筑祖坟,以了却你们姐妹俩的心愿。这次你姐姐的丧事,一切都照你的愿望办。等到明年清明节,我们俩一起把你姐姐的灵柩运回苏州,把上方山你家的祖坟修筑一新,再为你姐姐修筑一座孝女、烈女墓碑。”谷国栋夫妇也说:“你父亲生前是我们的挚友,现在又是我们谷家的亲家,这一切是我们谷家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也可告慰两位亲家的在天之灵。”一家人商议完大娇的丧事后,便按照小娇的意愿分头去办理了。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凌晨,从宫中传出万历皇帝朱翊钧驾崩的消息。天色刚破晓,内阁首辅方从哲在奉天殿上命司仪撞钟擂鼓,扶佐太子朱常洛登位,是为光宗皇帝,改第二年为泰昌元年,因此也叫泰昌帝。泰昌在万历四十年七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各发银一百万两犒劳辽东等处边防将士,下诏免百姓赋税,罢万历弊政和矿税,撤回矿税使,增补朝廷大臣,运转内阁中枢,罢江浙织造局,罢云南采宝船,停止采人参,免百姓充役。消息传扬,天下欢声雷动,朝野为之感动。

谷国栋是一位朝野最有名望、刚正不阿的言臣,泰昌帝特地下诏,命谷国栋官复原职,谷家也因此从大娇意外伤亡的悲哀阴影中摆脱出来。谷宪政高兴地对父母说:“我的预见果然灵验了,静观其变,有朝一日,父亲的冤屈会得到平反的。但愿这位泰昌皇帝能够有所作为。”

金磊说:“我看中国的史书,大凡言臣、清官都没有好的归宿,不是罢官,就是坐牢杀头,诛连九族,流放充军。我看谷国栋也只是暂时得到重用,等到皇上听烦了,他还是不得善始善终,说不定比现在更惨。”邢姬对谷宗义说:“你在前面已经看到过,你祖父因东林党一案被魏忠贤陷害入狱,险些丧命。”谷宗义说:“我在邢部大牢里没见到祖父的影踪,只看到他在墙上的题诗。”他们仨人继续在京城上空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