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铁门“咣咣咣”响了三声,里面的狗叫得更凶了。
但是没有人的声音。
咣咣咣,又是三声。
宋敬予有些脱力地靠在门上,估摸着如果没有人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翻墙进去,并且把那只狗杀死。
忽然,门内传来脚步声。
他回光返照似地起了精神,扒着门哑声问:“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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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门里有个声音道。
“我很久没吃饭了,可以给我一口吃的吗?”宋敬予张了张嘴,好像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对面又响起另一个声音,相对比较低沉,似乎在问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干什么的?”
“是个小孩,来要饭的。”
“叫他滚。”
“三哥,这片都没人了,这小孩要是死在这,被条子找到就麻烦了。”
“啧,麻烦。上厨房拿俩馒头扔给他,叫他滚远点。”
宋敬予趴在门上喘了几口气,听见那脚步声走远又回来,然后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把两个白面馒头递给他。
宋敬予什么也顾不得了,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啃完一个,他从未觉得普普通通的馒头这么好吃,被噎得直咳嗽。
那个男人见状折身回去,过会儿拿了个塑料瓶出来,里面装着水。他把这瓶水也递了过去,宋敬予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半张脸上都是水。
男人蹲下来,瞧着他的狼狈样,笑了一声:“你这是多久没吃过饭了?”
宋敬予看着他,吃饱喝足才想起来戒备,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是离家出走的,还是流浪儿?”
细小的手指微微用力,把塑料瓶捏的变了形。宋敬予张了下唇:“我没有家。”
“巧了,”男人笑道,“我也没有爸妈。”
他站起身,走进门里,一边关门一边说:“自求多福吧小子。”
“等等!”宋敬予突然大喊一声,过去拉住他的衣角,仰起头看着对方,“我可以……留在这么?”
那个男人垂眼看着他:“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我、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了,我不想死……”宋敬予嗫嚅道,“我可以干活,我会做饭会照顾人,我什么都能做,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
后来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宋敬予都会想起那两年的时光,他这一生从未那般放低姿态摇尾乞怜过,他习惯了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哥哥,以教导甚至是命令的语气与自己的弟弟交流,可世易时移,一转眼他就成了那个被命令的人——或许连人都算不上,那些沾了不少血的人,只把他看作一条会讨食的狗。
“你叫什么名字?”
宋敬予站在那堂屋里,正前面坐着一个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留着光头,从右侧太阳穴到下颌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被其他人称作大哥。他猜得到,这位就是这里真正做主的人。而刚刚被他计划吃掉的那条狗,此时正乖顺地卧在一边。
“我叫宋……”他动了动唇,“宋十二。”
“姓宋?”刀疤脸眯了下眼睛,“谁给你的姓?”
“我自己,”宋敬予说,“我没有爸妈,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只能自己给自己取名。”
“你为什么想留在这?”
“因为你们有吃的。”宋敬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么聪明,“我想活下去,就要跟着有饭吃的人走。”
那刀疤脸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地,笑了一声:“小子,知道什么叫‘杀人’,什么叫‘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