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荃如耳朵灵,将那些含糊不清的词都抓进了耳中。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便知,茅大昌肯定在女人身上吃过亏,还不止一个。于是他想了想,有意无意地提起来:“警察去你家查过,据你周围的邻居说,你原来是娶了媳妇的,结果她背弃你,偷偷跑了是吗?你自己过得也不容易啊。”
戳到茅大昌的痛处,便听见这个外表老实巴交的男人啐了一声,骂出一句腌臜话。
晁荃如不恼反喜,他知道自己的战术奏效了。
“你自己干活勤快,这点殷老板和柴奉都给你说过好话,说明你也能挣下些钱。既然有银子,那种背信弃义的女人不要也罢,再娶一房就是了,怎么偏做了傻事?”
“……都一样。”茅大昌终于张了嘴,不似方才那般戒备了,好像一头栽进了仇恨中,“这些娼货都一样,都脏,天生贱骨头,我才不稀罕。”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上前招惹?”晁荃如好奇道。
茅大昌瞥了他一眼,踌躇了下,说道:“我是想教训教训这帮不成体统的娼货,也只是教训教训,没,没打算真的怎么着。”
“嗯,”晁荃如点点头,指着地上的卷宗说,“那女人的确说是把自己给灌醉了,确实不成体统。”
“是这个理儿啊,”茅大昌听了这话,认同道,“反正放着不管她早晚也会被人拉走给办了,谁叫她们不守规矩,为了几个臭钱就作践自己,下贱得很……”他说着说着自己小了声音,可能觉得自己说多了,便埋了头去。
晁荃如全程顺着他说些混话,可没一个字是出于本意。
此刻,他脑中只有“恬不知耻”这四个字。
被结发之妻抛弃,茅大昌固然有可怜之处,但这也不足以成为他报复其他无辜女子的正当理由。
自始至终他都将那些女人贬低为蝼蚁,从未把她们看作是个完整的人。
人真是矛盾的。茅大昌在同僚熟人眼中无疑是勤劳诚恳、会做事善为人的,甚至可以说是敦厚老实的,只是这一面并没有展现在那些可怜女人面前。可于善、于恶,都是他。剖开外壳,谁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
他努力按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你既看不过眼,又是如何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