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手指在一根粘连着血肉的白骨上流转,悉心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颤动,卢毅极度享受地微微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它突然窃笑一声,像是恶作剧般柔声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我就让你离开。”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嘴上耐心地询问着,手上却是将那只绣花鞋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森森白骨上。

看着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恐惧而颤抖不已的花轿,卢毅像是逗弄孩子那般吹了声口哨,它直起身体,朝着面前的红布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响晕开了晨曦的光芒,沥青铺就的路面从它的脚下蔓延开来,将黄褐色的土地驱赶出城市。

远处的高楼拔地而起,无情地挤压掉了密林存在的痕迹,静止的血色湖泊开始缓缓流淌,一层薄薄的冰浮在上面,将蜿蜒的河流漂洗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

站在宽阔的大桥中央,卢毅笑看着横在身前的艳红花轿,朝着那件死物轻慢地勾了勾手指。

一直挂在轿前的红色帷幕无风而动,伴随着唰啦一声轻响,轿中的一切便跃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里面,只有一双绣花鞋。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咦?它,它的脚去哪了?怎么可能只有一双鞋子?”

王楠抓起身旁男人的衣袖,慌乱地说道:“周哥,我们没有眼花吧?”

“鞋子才是它的本体,也就是说,咱们带着一个诡异走了一路……”

周乘月皱眉说道:“那照这么说来,之前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些血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他吐掉嘴里的草叶,抬头看向背对着他们的卢毅。

然后,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笑容。

好了,知道是谁干的了,可以跑了。

周乘月面无表情地想着,转手扛起王楠的身体,头也不回地向着大桥的一边飞奔而去。

在一声嘹亮到足以撕破天空的唢呐声中,被扛在肩膀上的王楠应声抬头,看到了此生永远无法忘怀的风景。

六条洁白如玉的狐尾像花瓣一般向着天空舒展,它们比水晶更纯净,比雪更苍白,比春风更轻柔,却拥有着无可撼动的力量,将大桥另一头的暴虐与恐惧尽数阻拦在外。

白色的绒毛从尾尖扑簌簌地落下,在朝阳的映射下,就像一朵朵洁白的雪花。

在一声空灵飘渺的啼鸣声中,王楠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好美啊……”

钢筋铁骨的轰鸣掩埋了年轻人轻声说出的话语,他的身体跟随着重力的指引向下落去,直到呼啸的风吹散了手中的绒毛,他才反应过来。

桥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