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灵魂的最后一次下沉。”
陈子弘温和的声音安抚着周清风雨飘摇的精神,他说:“携着生命的杂质,沉入生养他们的故土,最终回归呱呱坠地时的重量。”
“所以,生命是有重量的?”
“对,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每个人的生命都有重量。”
周清的手终于是放了下来,他低下脑袋,在一阵沉默后,又干涩地说道:“先知,我不明白,我杀的明明是一个坏人,我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可我为什么会感到痛苦?”
“歌者,我很欣慰,当你将利刃挥向自己的同类时,你是痛苦的。”陈子弘的声音带着赞许,他说:“痛苦代表着反思,代表着不甘沉沦,你做的很好。”
“杀人并不只是一个动词,它是一个过程,一个剥夺生命的过程。”
“你在为自己亲手剥夺了一个生命而忏悔,这很好,但你也应当将目光放大,看向因此而得到拯救的人。”
“以一个生命为代价,你换来了另一个生命,并为那些枉死的生命讨回了一个公道。”陈子弘温声问道:“歌者,正义是什么?”
“正义……”周清喃喃自语:“只是打败恶人,并不能代表正义,更何况,我又该如何评判一个坏人?今天被我杀死的人是恶人,那么以后呢,我又该如何去分辨?”
“我自认为,正义就是让本该有的审判出现,让不该牺牲的人活下去,让既定的命运偏转,让平静归于大众。”
陈子弘说道:“在未来,你会遇到更多的恶人,他们有的和江明兰一样,是纯粹的疯子,可有的却让人难以界定,这就需要你抛却他人的评价,用自己的想法去看。”
“那我,还可以成为英雄吗?”周清低声问道。
陈子弘呵呵笑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蓦地从一旁传来,周清侧头看去,发现朱乘云再次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胆怯而沉默,只是已经稳定下心神的周清却看到了对方身体上明显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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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腹部高高隆起,就像是十月怀胎的孕妇。
“感谢你,盗者,我们的朋友确实不希望有人发现它。”陈子弘的声音从破损的手机里传出,带着一抹不明的意味。
“没什么。”朱乘云摇了摇头,说道:“与其他原因无关,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盗者先生,你做了什么?”周清好奇地问道。
“我把她带来了。”
朱乘云拉开外套,从衣服里取出了一颗人类的头颅。
临昌市的天气寒冷而潮湿,一头柔顺的长发还在滴着水,和切口处流出的血水混在一起,弄脏了朱乘云的里衣,可他不在乎。
在周清惊愕地注视下,他将这颗头颅慢慢举至眼前,大到眼睛的颜色,小到隐藏在双眼皮下的一颗痣,江明兰甜美乖顺的长相得以再次被他细细观摩。
朱乘云小心翼翼地抚开对方遮住额头的碎发,大拇指摁在对方额头上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孔洞上,说道:“歌者,并不是你杀了她。”
“是这个洞,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