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荣应声抬头。
陈子弘手中的长刀发出了短促的嗡鸣,他的指尖自刀尖开始,滑至剑柄,流光满溢,“鸣鸿”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它成为了这片永夜的太阳。
这太阳是如此温暖。
黄志荣心想,可为什么又如此寒冷?
太阳可以照耀所有想要活在光下的人,却无法照耀想要活在阴影里的怪物。
怪物不能见光,光会让怪物看到自己的丑态,光会烧死怪物。
黄志荣就是这只怪物。
“黄志荣,你一定要杀死曹立,是吗。”陈子弘的声音很平静,就连疑问句也在这份平静中沉淀为了陈述句。
“是。”黄志荣回答了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既然如此……”
陈子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刀尖直指黄志荣的胸膛:“口舌之争便已经毫无意义了,我们需要以一种更原始的方式,来了结我们之间的因果。”
他的面容隐藏在光里,灼灼目光却是刺痛了黄志荣的双眼,陈子弘再一次念出了黄志荣的名字:“黄志荣,你不必再东奔西走了,曹立就在这里,活生生的站在你的眼前。”
“你不是要杀他吗?很简单,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杀了他。”
他说:“既然你意已决,那么你我之间,便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了。”
“你我二人,不分高下,只绝生死。”
黄志荣伸手,脚下流淌过一片鲜红的河流,汇入陇云市的湖。
纷扬的大雪在下落,下落,化作暗沉的血,融入每一个人的骨肉。
冬天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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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什么时候会来?
“春天,太遥远了,这才几月份,你又不是人类,怎么,冷的受不了了?”
黄志荣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段回忆,他站在老家的房檐上,看着头顶纷纷扬扬的大雪,身旁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陌生人。
黄志荣疑惑地想:可他从来没有上过房檐。
奶奶从不让他上去,年迈的老人日日夜夜的告诫叮咛都被他记在了心里,他不可能会爬上房檐。
不行,保持清醒,他必须要杀死曹立!
可奶奶的告诫终是没有用在自己身上,她为了去够被鸟叼到房檐上的铜戒指,一脚踩在了未化的雪上,摔死了。
他当时做了什么?
黄志荣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如一层又一层薄纱,他揭开一层,就有无数层等待着他去揭开,过去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他无法看清。
为什么?他想,我真的还活着吗?
一阵疼痛唤回了黄志荣的神志,他看着“鸣鸿”轻易切碎了他下意识构筑的防护,侧身一让,灼热的气息划过他的脖颈,一阵暖意。
“不冷。”他眺望着远处荒凉的田地,说道:“我不是人,不会冷。”
那片地是村里划给他们一家的,奶奶死了,这地里已经许久没有种过庄稼,大雪掩埋的无非也就是一些丛生的荒草。
那人呵呵一笑,也坐在了房檐上,态度自然地说道:“你曾经也和我说,你不是诡异。”
“既不是人,也不是诡异,那你是什么?”
“两者为什么一定要有明确的界线,这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