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佛的,也有不那么信佛的。冲击感过后,还有心情去看画卷其他细节,走动间发现佛祖两眸被烛火映衬,无论哪个方向看过去都好像在被佛祖追视。不由吞了吞口水,心虚的撇开眼。
在座的谁没干过亏心事儿?恐怕只有孙铄一人能在佛像的注视下,坦然处之。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这是传言中魅惑陛下的定侯夫人画的,也都不再传谣,甚至之后再听到谁说都会制止。
也是时人观念朴素,都认为从字画里能看出一个人的思想和品德。所以,能画出这样的佛的人,肯定不是传言中的那种狐媚子。
至于命贵之说,倒是都认同了。
佛前圣女托生,能不贵么?
这场让萦芯第一次以本名见诸史书的接风宴始末,以比南晋副使给她造的谣更快的速度,传遍五州。
其中,自然有为了给孙钊正名的察事司的手笔。
而孙放跟萦芯再要一副旧作,为的就是用宗正的口,再给她的“佛性禅心”、“遗世独立”、“冰清玉洁”、“蕙质兰心”……传扬一翻。
其目的自然不是给萦芯扬名,分明是给至今没拿到兴兵“名义”,却妄动刀兵的南晋一个道义上的压制:
东吴南晋数十年互不侵犯,东吴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南晋的行为,你南晋这样突然开战,开战前还拿一个弱质女流的清明当筏子,分明是“兴不义之兵,伐正义之国”!
顾毗可不想自家嫂嫂被卷入三国双方开打之前的舆论战里!
见他不顾范二郎还在场,就开口朝自己要回定侯夫人旧作,孙放撵走范二郎,对顾毗飒然一笑:“顾侯,要先家后国么?”
这四个字砸的顾毗哑口无言。
也不管顾毗还在思索,孙放直接打开画轴看了看:“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有大吴国祚绵延,才有定侯夫人的喜乐平安。顾侯就不要再顾虑了。”
他是纯武人,欣赏不来画中那种纤细心思,只觉得上面留白太空了,“素闻顾侯文武双绝,来给这空白之处提首诗吧。”
顾毗走到孙放案前,看着那株绝处挣命的兰草,艰难开出一抹色彩,心中一叹,执笔在左上写下:
独兰逢春早,孤芳觉夜寒。
枝挑玲珑玉,花藏缥缈妍。
葳蕤心无骛,空谷石为伴。
几转闲云过,香冷漫山峦。
他多年习武,心神摇动下字形少了平时的敦厚,释放了许多锋锐,正合诗中画里一株独兰却能香气漫山的傲霜斗雪之气!
孙放依旧欣赏不来,见顾毗没有落款的意思,等墨迹干透就让人送去宗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