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点点头:“是,我不能要求儿子去杀死自己的父亲,这件事只有我能干。其实曾经有一个侠客找到我,我把杜家的事情讲给她了。但是那人毕竟是个外人,就是真的要杀杜旭,也需要谋划很久。我等不及,也不需要——我和他同床共枕三十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我知道无数种可以杀死他的办法,我是最合适的。”
“而且,女儿的仇,我应当亲手报的。”
“所以,你答应了杜樾帮助他执行他的计划,等的就是一切暴露,官府来清算杜家倒卖‘菜人’的罪行这个机会,并且设计了那个专属于杜旭的机关?”
“是的。”杜夫人没有任何反抗,坦然到几乎没有任何辩解,“我知道他每天都需要无根水配那副药,而且因为那副药方就是‘菜人’第一道炖煮的引子,所以他必然不可能向官差要求要无根水,但是我没有想到那天会下雨……”
“这么说来,杜褚看到的那个漂浮在房顶上的所谓假人,其实是一个机关?是原本用来模拟下雨的装置?”
“是,但是没想到老天这次都想要他的命,我准备的那个装置根本没有用上。”
李平阳啧啧称奇,退后了两步和蒋大在人堆背后蛐蛐说小话:“我就说杜樾那个手工能力和想象力是从哪里来的,感情还是家族遗传啊!你说咋想的啊?这些人动手能力怎么那么强啊?我爹脱个靴子还要人伺候呢。”
蒋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别说,这两次的手法真的很有创意啊。反正我想不到。”
张峒道轻咳一声,示意蒋二把两人赶到旁边不许说话:“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已经在心里不知道思考了多久这个问题,最终我能够杀他七次,这还不是答案吗?”杜夫人显得很平静,“我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嫁给杜旭也是家里的安排,我并不是眼下为人盛赞的那种可以自成一番事业的妇人。我总想着,性子柔顺些,我把内院管理好,把子女的教育做好,余下的都应当是男人去想的。张大人,我不是您身边那位能有能力的姑娘,我没什么见识,虽然读了几本书,知道些道理,但是从来都是听天由命的。从前在娘家我就听父亲的,到了杜家我就听丈夫的,倘若日子就这么过去,我将来年纪大了,大约就是要听两位儿子的安排。”
张峒道眼里流露出一抹不忍:“……那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