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长时间醒着,这几日他总是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有时甚至一夜能醒好几次。
虽不像先前那样总陷入昏睡,但他精神恢复得并不好。从想醒醒不过来,变成想睡睡不着——也不知哪种更痛苦。
有时会出现耳鸣和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对他说话,睁眼又空无一人。
一种身心俱疲的累。只要入睡必然做梦,且梦中所见时常和现实重叠,一些发生过的和很可能发生的事,都会在梦中出现。
于是渐渐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痛。
周身都在痛,从头到脚。
像被人抽筋吸髓,每个骨头缝都透着被撕裂的痛。
关池猛地睁开眼,满身大汗地弹坐起身。一张皮肉黝黑松垮,瞳仁血红的鬼脸正凑在眼前,占据了他全部视野。
本能地脚跟蹬地,他屏息后退,同时全力挥出一拳。
那鬼脸只一张脸,脖子以下都空荡荡的。在这一拳之下,它连声音都没发出一点就消散了,化作光点升去湛蓝晴朗的高空。
关池跌坐在地大口喘息,心如擂鼓。这番动作几乎耗尽他全部力气,也让他明白自己此刻应该是在因果境中。
是斥力?可为何……没有击中什么的感觉。
还是说他仍在做梦?他偶尔会梦到因果境中的东西,但痛得真么真切还是第一次。
没有眼镜,关池看不清周遭环境细节。
身后依旧是那栋白色大楼,庭院侧方是环形花坛,架了半边一人高的藤蔓花架,右侧红砖围墙边种着几排树,前方不远处是深灰色的雕花铁门。
他果然在做梦。
关池盘膝坐下平复呼吸。虽然视线模糊,但阳光下反射的蛛丝光点却时不时划过视野。
熟悉的场景,躺在不远处陷入昏睡的人,空中垂下的蛛网裙摆——他已知道这是哪一幕过往引发的梦境。
关池叹了口气,费力地起身来到那人身旁。
将人翻过来一看,果然是周岩山。
“喂。”他拍他的脸。
对了,当时是他打晕他的,自然不可能叫得醒。关池再度坐下来,后仰着倒向周岩山,脑袋垫在他腰腹上躺着休息。
这次的梦很真实。
以往做梦,大多不会将现实中虚弱的身体代入梦境。不过做梦讲什么规律和道理,不过是个人意识的重新排列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