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这一切后,那人捡起地上的输液工具包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后,那人每次进来都会替换隔离铁环与皮肤的纱布,迅速而隐秘,且始终背对摄像头操作。
关池常常意识不清,几次后也明白这人是在帮他。至少他脚踝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恢复,在他清醒时会觉得有些痒。手腕上的伤之所以从未处理,可能是没办法瞒过摄像头的缘故。
思考能力似乎也随混沌的时间一起流逝了,他想不到这里有谁会冒险做这种事。这里除了叶方秋,他与任何人都没有交情。叶方秋先前因娄曲身体被夺的事与巽易有些不愉快,但远不到背叛他的程度。
不知过了多少天,或者多少个月,屋内的灯再度亮了起来。
关池被突如其来的炽亮刺得侧过头,幸好他原本就闭着眼,否则这一下足以让他直接失明。
门开后,几人鱼贯而入,将两名昏迷的人缚上侧面的墙,和关池一样用墙上的条形铁环固定手脚和腰间。和关池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头两侧,贴近太阳穴的地方各立着一块金属色的方形物体。
那些人从进门到锁人再到出门,整个过程无一人开口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关池一眼。
乍然被白炽灯笼罩,关池好半天睁不开眼,迷朦中只看到人影轮廓,直到世界重回黑暗,他才反应过来那两个昏迷的人是做什么用的。
——巽易要重启实验了,这两个是“耗材”。
关池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他依旧感觉困倦,但单人间突然变三人间,这让他又困又睡不着。
侧墙上的两人时不时发出嘶哑呻吟,无意识的挣扎牵动手腕上的铁环哐当作响。似乎全身都在颤动,唯头颅被两块坚实的铁块固定着,挪动不了分毫。
两人同时做噩梦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进了因果境,且正在遭受某种痛苦。
关池想起那堵骨骼肉块堆积成的墙,手掌碰触时感到的冰凉与滑腻,以及被击退时发出的微弱悲鸣,还有那二十多个他已记不清的姓名。
“知易行难啊……”关池垂头,喃喃自语。
知因果,守因果,却无法坐视因果。身在红尘外,心陷凡俗中,既勘不破生死也舍不下爱恨。千年人间一世世行来,他究竟走出个什么东西?
彼时竟也好意思说周岩山没长进,他又何曾参透过人生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