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下,慢慢聊。”
卫明朗热情地招呼他们去饭桌旁坐,裴问礼扫过各自座位,慢他们一步坐下。
这位置编排得别有用心,卫芊好巧不巧坐在封长诀的对面。
“这亲事本不想当着裴大人的面议,但小将军只是来恭贺朝拜,不久便要回北疆,我怕这次过后就难以见着了。”卫明朗朝裴问礼聊表歉意,后者闻言,扯出一个温和的笑。
一句话让裴问礼气三次。
封长诀口无遮拦,直白地问道:“为什么不好当他面议?我的事,又不是他的事。”
裴问礼:“……”四次。
“哈哈这个啊……”卫明朗面露难色,他看向裴问礼,后者一脸淡定地喝茶,似乎不放在心上,他这才敢说,“裴大人不是有隐疾吗,京都人都知道,也因此没有人敢说婚事,没与你说?”
封长诀如雷轰顶,心中很不是滋味。单凭一张嘴,是没法说服世家大族的,他用的什么法子躲过查验的?
不能说信就信吧。
他忽然没了吃饭的心思,望着饭桌美食思绪翩飞。
吃到一半,卫明朗看封长诀和他女儿完全没互动,出声热场子:“长诀,有空你就带芊儿多出去走走,她整日闷在房里,唉。你们多说说话,认识一下。”
封长诀看看卫芊,她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只好应道:“好。”
调任去北疆后他算不上朝廷官,没资格参与早朝,在京都就是一个闲散人士,有大把时间陪卫芊去逛。
可他在京都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北疆,卫叔为何想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去那处风沙大又干燥的地方。
裴问礼生着闷气,封长诀在京都就是一闲职,也没法给人安排事做,而他一堆事等着处理,更不能亲自去盯他们俩。
饭后闲暇,封长诀和卫叔都各怀揣心思,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叙旧。
卫府的花苑不大,但是里面却种植了各色各样的花儿,而且每一朵都被人精心照料着。
即使到了暮春时节,花苑里依然有许多鲜花盛开,争奇斗艳,美不胜收。这些花朵散发出阵阵芬芳,令人心旷神怡。可以看出,这地方不仅景色宜人,而且风水养植。
花苑万紫千红,连蝴蝶都迷了眼,在花丛里乱飞,也不怕生,直直往人身上撞去的蝴蝶数不清楚。
“这个花苑先前是内人打理,后来因病已故,荒废了不少年,如今芊儿接手,废不少心思,枯木逢春,越有以前的模样了。”卫明朗带着封长诀往花苑深处走去,花香浓厚,四下无人,他主动为封长诀解惑:“长诀,你是不是很疑惑,卫叔今日为何想办法拉近你和芊儿。”
封长诀没有出声。
“内人去得早,从此之后,芊儿也越发寡言,我带她去学府,想让她多交些朋友,但是那些京都的小姐们和芊儿聊不到一块去,到后来更无人与她说话。”卫明朗的手轻柔地抚过花瓣,仿佛生怕弄伤它们。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以至于花瓣似乎都没有感受到一丝颤动。
然而,花上的黄蝶却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它们原本静静地停留在花朵上,享受着花香,但现在却受到了惊扰。
翅膀轻轻扇动,它们轻盈地飞起,逃逸远去。
封长诀一直注视着卫明朗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蝴蝶飞走时,才缓缓收回视线。
“前几年时局不稳,大将军走后我被革职,那段消沉的日子,芊儿不发一言陪在我的身边,我忽然觉得愧对于她,也没为她寻个好夫家。我年岁渐长,她身上也没什么小姐架子,我没法放任她一人在京都待下去,她不适合这个地方。”
封长诀正想着事情,突然感到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卫叔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忧伤和痛苦,这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长诀,年轻一辈的人我就信得过你,又想到大将军和夫人曾为你寻亲奔走,就动了心思。若是你看得上芊儿,我就将芊儿托付给你。就算……你看不上,也请带她去北疆,去个安定养老的地方,离开这儿。”
“我有预感,京都如今的风平浪静只是一时,不出半年,京都又是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