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的却是,他的身份在在将彼此的云泥之别彰显得丝丝入扣。
高门与江湖,中间竖着一堵多么令人惆怅而无奈的高墙呀!可是这堵墙遮住的不单是门第之差,还有一颗自尊自主、逍遥自由的心。
就恰似困在锦绣堆里的留郡夫人,逃无可逃,无以退路。
彼时,她可以说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为自己悄声辩解。
但是这一刻,在听他说完与她同所求的“大理想、小秘密”后,她遽然觉得与他有一瞬间的心意相通,那一须臾的心大抵是迷到天之涯海之角,连八百里快马都拉不回了。
她一边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一边又按耐不住想靠近,连她都要声讨唾弃自己的一颗心了——
你就好意思如此颠三倒四、反复无常吗?
师父常念叨,人法天地,故不得燥处,常清静为务。祸不招,心不惧,清静方为天下正。
莫非,她这就是失了清静的缘故吗?或者是在惧怕什么吗?
她今日是否该回去熬夜从《太上感应篇》念到《太平经》、《度人经》,以清静度减这些躁动不安?
心下喟叹,她有些迷惘了。
一时心间辗转,踉跄难行,直教她的远山眉也禁不住蹙了起来。
待靠**章府马车的那刻,再抬眸,瞥到同样华丽的马车时,她骤然让自己安静了下来——
那人颀长俊挺的身影如秋山动影从大理寺的朱门琐户间逶迤而出,衣袂翩然。
赵重幻立在马车一侧,面上显出得体的笑容等待他,然后准备礼貌道别。
遥遥的,谢长怀凝着她戴着面具的脸庞,脑海中浮现的是她那张铅华弗御的容颜,那昨夜曾被他用细笔一遍遍描摹过的倾城绝色。
待要到她面前,他笑得温柔,脚步却不停,只路过她却丢下一句:“等我一下!”
赵重幻有点诧异地望着他走到自己的马车前,黑衣车夫动作利索地从车厢内拿出一个素缎的包袱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