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
宣室内,博山炉四周香烟袅袅,满室暗香萦绕,安谧静好。
景帝坐在矮几旁,考校刘彻功课。
看着眉眼间却已有了一股锐利言之有物的刘彻,景帝满意的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有个够优秀的继承人,是件幸事!
得到父皇颔首,面上淡定内心雀跃不已的刘彻,忍不住嘴角上翘。
不知乘机和父皇提出去承仙宫小住几日,会不会被批准?
也不知哪个多嘴的侍人向父皇告状,说自己最近有些懈怠......
刘彻有些心虚的抠了抠手掌的茧子,对于跟着卫绾、王臧、汲黯等人学习而言,他当然更喜欢和韩嫣、曹时、公孙贺等人一同练习骑射。
回想起前段时间上郡送来的好马,在林苑间奔驰开弓的肆意感......
唉,刘彻想到现今越来越重的学习任务,忍不住叹了口气......
景帝察觉到刘彻的小动作,想到最近的传闻,好笑道:“我听太子舍人上禀,你最近勤于习箭骑马,笔都握不稳,可有此事?”
刘彻心里一惊,立马认错: “回父皇,是儿思虑不周。”
“无碍!读书固然重要,射御亦不能忘......咳咳......”
景帝喝了口茶,压下嗓子里的痒意。
刘彻担忧的看向景帝,景帝摇摇头,表示无碍。
可话都没有说完,咳嗽之声却连绵不断,咳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刘彻张了张嘴,还未组织好语言,有宦者前来提醒,太子听课的时间到了。
“去吧。”
刘彻想到母亲王皇后的叮嘱,只好压下心里的万般思绪。
景帝看向起身行礼的刘彻,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上的镯子,特意叮嘱道:“尊师勤学,不可淘气。”
“遵父皇教诲。”
刘彻退出宣室,走出不远,就看到等在前方的韩嫣,长吁一口气。
“阿嫣!”
两人年岁相仿,刘彻是胶东王时,就在一起读书、玩耍,自然亲近些,是以平时话时也没有许多顾忌。
“阿彻,怎么闷闷不乐?”韩嫣瞅着刘彻的脸色好奇道。
刘彻想到日渐消瘦的父亲,以及母亲话语中的深意,心里烦躁不安。
叹了口气,费力的拍了拍比他高半头的韩嫣的肩膀,摇了摇头。
留下一头雾水的韩嫣,抬头看了眼有些阴霾的天空。
果然,舞阳公主说的对,天气也会影响心情的!
韩嫣快走几步追上前方的刘彻,绞尽脑汁寻找着话题。
“东市刚开了一家西域酒坊,新制了一种什么蒲桃酒,千金难买......”
“哦,我知道……味道有点涩,远不及承仙宫所酿......”刘彻不在意道。
韩嫣心里诧异,面上不动声色,仔细地斟酌着字句。
“说起蒲桃酒,当然远不及承仙宫酿的甘而不饴,酸而不脆,冷而不寒,味长多汁......”
刘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哪儿得出的结论?”
据他所知,承仙宫3年前栽植的一些蒲桃,去年才算挂果,而今只堪堪酿出一瓮“醉美人”。
上旬献给长乐宫时,他也只是有幸蹭上一盏......
“这可不是我说的,可是魏其侯酒后评价......”
刘彻听到“魏其侯”的大名,想到最近梁王使者与之密谈的传闻,皱了皱眉头。
韩嫣转移话题道:“前几日日阿娇翁主提及的面脂,你没忘吧?”
刘彻脚步一顿,郁闷道:“少府怎么做事的?”
韩嫣好笑的摇了摇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翁主!”
少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无外乎外面的更新鲜有趣罢了!
“阿娇翁主指名道姓想要的可是东市露华浓的面脂......”
“露华浓?怎么这么耳熟?”事关未婚妻陈娇,刘彻放缓了脚步,寻思着。
能不耳熟吗?还好这话没被阿娇翁主听到,不然有的恼了!
“花想容和露华浓,有没有印象?”韩嫣提醒道。
“花想容?”刘彻终于想起来了。
回想起因小妹憧憬的眼神,一时冲动的买单行为,哪怕现今贵为太子的刘彻也忍不住肉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