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苏诫,但不是如今变幻莫测的苏诫,他的颌骨、眉眼的流畅度不如现在犀利,若不是束了发,这样子……简直像极了五年前还未杀过人的他。
五年前……
哪个画师会画他五年前温柔无害的样子来与地狱罗刹相论?
且还是用来镇邪祟?!
这事不对。
云渡静静看着画,思索其中的不合理。
手指将那些行笔精妙的墨线摩挲,再摩挲……
忽然,云渡的目光锁死在指下繁密的线路上,指尖一颤,一顿,心跳随即紊乱。
“这走笔的方式为何感觉如此熟悉?难道……难道是……”云渡心底骤然涌上千万疑问,从不怕冷的她浑身开始瑟瑟抖动。
“不知是否我看得不太细致,竟觉得此画作得精奇,似乎比阿兄本人还英俊两分,娘子是请的哪位高才画的,可有姓名?”云渡问。
音色微颤,犹似深秋高悬树梢的枯叶与北风遭遇发出的簌簌声响。
她眸光紧盯纸上笔墨,一瞬不瞬。
体温沁于纸,淡彩浓墨在指尖晕出绮色,开出鲜红的花朵。
花蕊生长,蔓延,攀着她秀长的指骨缓缓往上缠绕,绞痛了她的手指,它们像无根的藤蔓,亦像残忍的线虫,不断地往她的血肉深处侵袭,要将她身体里流动的温热的血液吮吸殆尽一般势不可挡。
呼吸逐渐艰难之际,那朵绽放的花心中央渐渐显现出一张清俊柔雅的脸,他对她笑,又对她瘪嘴,最后落下无助的眼泪……
胤胤!
池胤!
这幅苏诫的画像是池胤画的!
他才学兼优,德行出众,对苏诫的熟悉仅次于她。
如果这世上有能将苏诫的形神体貌画得栩栩如生,且还是他成年之前明雅清朗的样子的人,她久寻不得踪影的胞弟必须是其中一个。
云渡这辈子只无界限亲近,也只无界限熟悉两个男子:一个是喜爱、倾慕、想嫁的苏诫哥哥;一个便就是任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会替她遮掩过错、也会冷言讥讽她姻缘堪忧的弟弟。